半吟_作者:弱水千流(19)

2018-03-18 弱水千流

  阮念初连忙点头,拿起盆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等她端着水盆重新回屋,阿新婆婆已不见踪影。她没时间多想,放下水盆,将毛巾浸水打湿,捞起来,拧成半干,然后咬咬牙,深呼吸,伸手去擦厉腾的额头。

  然而,毛巾还没沾到边,厉腾忽然醒了。

  阮念初始料未及,拿毛巾的手一痛,随后便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拽着上前,粗暴蛮横。短短几秒,她天旋地转被硬生生摁到床上,下颔处冰凉刺骨,抵着把刀。

  厉腾双眼充血,盯着她,目光浑浊狂乱充满杀意。

  他狠声:“你他妈要干什么?”

  “……”她惶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出声:“你发烧了,我用冷水给你擦擦……物理降温。”

  发烧?

  厉腾拧眉闭上眼,收起刀,攥着阮念初的腕子把她丢到一边,然后又跌回床板。仰躺着,呼吸粗重,白色纱布底下红了大片。

  阮念初无语,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好翻个白眼低声嘀咕:“狗咬吕洞宾。”

  床上的人语气不善,“骂谁呢。”

  她静默几秒,干巴巴地呵两声,“你听错了,我谁也没骂。”说完定定神,重新拿半干的毛巾去擦他的额头和脸。

  这次厉腾没再有任何动作。

  额头,脸,脖子,宽阔的肩,紧硕的胸肌,有力的腰腹……阮念初擦得很仔细,擦拭到伤口周围时,小心翼翼地避开。

  尽管这之前,她已经告诫自己多次,但真开始动手,她脸上的温度,仍无法克制地往上升。阮念初第一次知道,原来性感的男人哪怕受了重伤半死不活,也依旧能性感得要命。

  她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

  突的,“阮念初。”

  那人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沉沉的,低而轻,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阮念初动作顿了下。印象中,他很少叫她的名字,而今晚,这已经是第三次。

  她轻轻嗯了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距离,他呼吸仿若就萦绕在她鼻息之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第8章

  应该是在说胡话。这是阮念初听见厉腾那句话后的第一个念头。

  接触数日,能看出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她不认为,自己的笑容能美到让一座冰山开口赞美。更何况,她好像从没对他笑过吧。

  刚才她笑了么?记不清了。

  阮念初一边给厉腾擦胳膊,一边认真回忆,她琢磨着问厉腾些什么,但抬眸一看,他已眉头深锁呼吸均匀,睡着了。

  她动作下意识地便更加轻柔。

  擦完,她又把毛巾重新清洗一遍,拧成半干,小心翼翼敷到他额头上,最后给他盖上被子。刚做完这一切,一阵脚步声便从屋外传来。

  阮念初回头,见是阿新婆婆。

  婆婆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和一颗白色的胶囊药丸,用高棉语说:“我记得我屋里还有一些退烧药,找了半天,总算让我找着了。”边说边递给她,“快,喂给他吃了吧。”

  阮念初大概猜到她的意思,接过退烧药,用高棉语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跟阿新婆婆比划出几个动作,说,“很晚了。婆婆,您先回去睡觉吧。”

  婆婆有点犹豫,半刻才点头,指指昏睡的厉腾,又指指自己屋子的方向。

  阮念初冲她笑了下,“知道了。有事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

  阿新婆婆这才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阮念初关上门,拿着退烧药折返回床边,推了推床上的人,低声喊:“醒醒,醒醒。”

  厉腾此时正陷在半梦半醒之间,头痛欲裂,眉紧拧,好半晌才缓慢睁开眼。一张小巧干净的脸进入视野,皮肤很白,轮廓秀气,眼睛大而乌亮,嘴唇是浅浅的粉色,典型的南方姑娘长相。

  他没吭声,只是盯着她,血丝遍布的眸中写满不耐和冷淡。

  阮念初道:“阿新婆婆给你找了退烧药,吃了药再睡。”

  “……”厉腾视线下移,扫过她手里的热水杯和药丸,静了静,手往后撑试着坐起来,下颔紧绷。阮念初眼看他腹部的伤口又要开裂,她皱起眉,放下水杯和药扶住他胳膊,用力往上抬。

  厉腾拿余光瞥她一眼,“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