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米嘀嘀咕咕一番,把毛巾放水里浸湿,递给她,说:“先擦擦脸,你身体刚恢复,师兄寻到的陶土都用完了,修复了足足两年,才侥幸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乔昭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想起没有良心的林绯原已经不再了,心口难受地揪起,睫毛湿糯,面色憔悴而僵白,唇上找不到一点血色。
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手中湿透的毛巾,没有回神,过了几秒,抬眼问:“你说……那个女人气数已尽,怎么一回事?”
“她死于心脏病,发作过程中丧命。”
乔昭呆住。
心脏病?慢着,若是心脏病怎么还能做那么激烈的运动,林绯原还去泡她,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即使风流成性,也不会做出这等伤理行为。
不过他已经不在这里,即使有疑惑,也找不到相关证人。
乔昭脑中闪过那道黑影,暗自叹息。没想到这么快两年就过去了,也不知,林绯原会在茫茫人海,哪一个角落安度余生。
“对了,师兄还不知道你醒过来了呢,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你看看你,都睡了这么久,一身的陶土味,真难闻。该去浴室洗个澡,好好泡一泡,去去晦气。”
乔昭打了个喷嚏,捏了捏酸酸的鼻子,问:“师兄在做什么?”
“现在正接待一位很奇怪的客人。”肖米从她手上拿回毛巾,道。
“奇怪的客人?”
“嗯,是个女人,我看她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乔昭一愣,凝眉问:“她是活人?”
“对啊。”
乔昭揉了揉眉心,颇为烦躁,问:“怎么回事?百怪名宿卜卦屋只有死人可以看见,她没有死怎么会看见呢。”
肖米咧嘴笑了笑,耸了耸肩,“她快死了呀。”
“……”
“只有快死的人心里有放不下的愿望,才能看见我们这里,就像酒店那个女的,她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跟你的阿绯春风一度。”
乔昭神色煞白,怔住。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林绯原会那样做。
对于怪而言,听见谁死了,心里自是不会感到难过。她们前生都是人,因死的太扑朔迷离,才会变成怪。
每一个怪身上都背负一场血案,乔昭便是生前被人杀害抛尸,后继无人发觉,经久风吹日晒,没变成干尸,而是被林绯原变成了怪的形态。
如他们这些生物,听闻谁即将结束人生,她们早已经淡然处之,手头工作量增加不少,所有的事都不能妥善处理。对于死者,不能厚此薄彼,怪的任务就是勾魂,大魂小魂都不能放任不管。
乔昭深吸口气,把头发用发带扎住,随手捋一捋刘海,赤着脚下了床,拿起枕头边的裙子对着镜面换掉睡衣。
蓦然回首,她手指一顿,惊得睁大眼睛,镜子里,自己脖子上一颗大黑痣陷在白皙的肌肤上,心尖都在发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一颗大黑痣,还这么显眼。
肖米想起来就很生气,道:“师兄给你修复过程中,李歆进来了,不知怎么搞得打翻了旁边的墨汁,溅在你的脖子上,连师兄也没办法擦洗干净。”
她一听,脸色青了几分,暗自磨了磨牙,端起旁边的药碗,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喝光。
“这个李歆,处处与你作对!当你乔昭何许人也,竟敢趴在你头上撒尿。”
“没关系,一颗痣而已不碍事,别为了这种人气坏自己。”乔昭放下碗,宽慰一笑,活着就不错了,理了理衣领遮住刺眼的黑痣,使了使眼色,“肖米,我们去看看在聊什么。”
肖米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激动道:“好哇好哇,我们从后门悄悄地溜进去,师兄绝对不会发现。”
——*——
那一间悬挂着各国名画的房间,散着股古檀清香,茶几上摆着冥纸跟毛笔,诗情画意的居室可以看出主人家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桌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细心的讨论什么,声音不大,站的远偏偏听不见。
温婉的女人应该是叫苏慈,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他的师兄池烨。长得很俊秀,举止言谈大方得体,是百怪名宿里除了林绯原,第二位美男子,性格有点怪癖,其他地方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