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歇着。
前段时间院里的心脏与血管外科的赵教授腿伤到了,在家中休养;主力军少了一个,若是遇到什么重要的手术,还是得江竹和其他两个医生顶上去。
“这周三我妈妈生日,”江竹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小,说:“她希望你能一起过来,吃个晚饭。”
“我会去的,”唐葵把豆乳盒子放在一侧,问:“你说我去带什么东西比较合适呢?”
这算是变相的见家长了吧。
虽然她之前与郑教授见过好多次,但都是以学生的身份,这样以未来儿媳的身份上门拜访,还是第一次。
“带些水果吧,”江竹笑:“其实你只要人去了就行,东西无所谓。”
唐葵决定无视他的后一句话。
两人仍不算熟络,比起来恋人,更像是一对挚友。唐葵昨天的抗拒,江竹还记得,是以没有再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他也没有进去,站在门外,看着唐葵瘦且高挑的身影进了房间。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愈发显着衣服下的身形小巧。几乎不用看,他在脑海中都能勾勒出体态来。
回到车里,他没有立刻走,而是打开玻璃盒的盖子,旁边放着小勺子,勺子斜着戳下去,舀起一块,不多不少,豆乳,蛋糕层,奶油,都舀了上来。
江竹送入嘴中。
咸的。
这让他一怔。
豆乳微微的咸味,在舌尖跳开来,合着坚果仁的酥香,融合着奶油的微甜,结合成一种奇特的香味,倒没了腻歪的感觉。
这让酷爱吃甜食的他一点儿也不反感。
他看中的人,还真的是心灵手巧。
*
次日中午时分,唐葵正准备去吃午饭,店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南。
他还是那么瘦,相貌与读书时没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清隽。他只身过来,与唐葵打招呼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好久不见。”
唐葵笑着提醒他:“前两个星期我们刚见过。”
同学聚会,他过来接王玳云。
白南更拘谨了。
他四下看了看,努力想找些话题来聊。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只憋出来一句夸奖:“你这店……真漂亮啊。”
“谢谢。”
唐葵待他,依旧与待其他老同学没什么两样。但越是这样的态度,越是让白南小心翼翼。
“那个,我下周结婚……”白南递过去一张请帖:“你要不要过来?”
他以一种希冀而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喃喃低语:“我希望你能够过来,毕竟你是我……”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婚礼请柬是贺卡形式,上面印着一束百合,烫金的英文字母。
Happy Marriage。
唐葵说:“当年其实是个误会,我当时暗恋的对象不是你。”
“我知道,”白南目光悲伤地望着婚礼请柬:“我知道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但葵葵——”
他尝试着去叫她的昵称,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唐葵的手,似是情绪激动。
唐葵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警备地望着他,脸色沉下来,叫他的名字:“白先生,请您记着,您马上就要与人结婚了。”
白南沉默了半晌,把请柬放在桌子上,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烫手一样,唐葵飞快地把请柬丢进了垃圾桶中。
白南与王玳云都有同一个毛病,脑补太多,脑内小剧场太丰富。
其实这说起来,都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可偏偏,没人肯听她的澄清,反以为她是害羞。
当年她还对叶时言揣着一颗少女之心,在叶时言生日来临之际,她还偷偷地从街边小店里买了材料包,想亲手绣一个手帕给他。
礼物虽轻,但唐葵的确是把满满的少女心事都绣了进去。
花色并不复杂,在一角上,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坠着紫色的细碎花朵。唐葵做完了这些,突发奇想,想要在丝帕上绣出他的名字。
但她技术实在不过关,又觉得三个字绣上去太拥挤,单字又显暧昧;斟酌好久,决定只绣时言二字,在藤蔓的上方,小巧玲珑。
结果时字只绣了半边,针线还别在上面,被她不慎夹在书包中带去学校,又被姜玲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