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林,你不是最喜欢梅花么,喜欢的东西,就要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贺春生不以为意,还摘下了一朵梅花,故意别到了对方的发间,“好看,真好看。”
“你!”贺兰芝被逗得脸颊泛红,狠狠的瞪着意气风发的少年,辨解道:“喜欢也不一定要占有啊,如果这份喜欢,会把人摧毁,我宁愿放手。”
贺春生看着与自己较真的人,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郁,随即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明年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折梅花了。”
“我怎么可能求你……”贺兰芝摘下发间的梅花,不禁想起了曾经初遇的那天,“当初,明明是你求着我送你梅枝。”
闻言,贺春生不自在的别过脸,贺兰芝小时候长得太漂亮,他还以为是个女孩,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是云泥之别,私心却想得到他喜欢之物。
意外的是,他竟然是个男孩,更意外的是,他收留了自己。
至此,贺春生自始至终都忘不了,对方给他取名,对他微笑的那一幕,好像冬雪消融,万物生长,春暖花开。
“我……我给你去沏一壶新的龙井。”贺春生摸了摸已经凉透的茶壶,他畏寒,不能总是喝凉茶。
贺兰芝点点头,对这样的照顾早已习惯。他曾经偶尔想过,若是有一日,贺春生要独自成家,离开这里,他要怎么办……
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放不下。贺兰芝发现,对方长久的陪伴,竟然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深厚的根基,一旦狠心拔出,怕是牵扯着血肉,会伤的体无完肤。
贺兰芝看过很多书,他知道自己的这番心思已经跨越了正常的友情,但是,他不能把贺春生拉进深渊,他长得这么俊朗,将来一定会有很好的姻缘,而自己……
贺兰芝看着书桌上,管家送来的帖子,不知道又是那户人家的小姐,要和他相亲。他用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好几户人家,几乎把城西一片都得罪了个干净。
父亲从一开始的责骂,到失望,到现在的放任,他都看在眼里,愧疚几乎要把他撕碎,尤其是注意到父亲逐渐花白的头发,和越来越佝偻的身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贺春生刚刚泡好新的龙井,还未走到书房,便看见管家叫了贺兰芝去花厅。
花厅,难道又是……贺春生抿紧了嘴角,偷偷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一位长相清丽的小姐正坐在里面,看到贺兰芝的那一瞬,眼里闪过的惊艳和娇羞,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躲在窗边,看里面的两人谈着诗词歌赋,而自己愈发显得像低落尘埃的泥土。
贺兰芝勉强附和着,攀谈了好一会儿,才送走了对方。他和管家站在大门口,遥遥望着远去的身影,柔和的春风吹起了他的发丝,心口却一片苦涩。
管家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总是很严肃的面孔露出一丝不忍,他说道:“老爷说,今年要尽快把春生送出去。”
“什么?!”贺兰芝惊愕的偏过脸,立刻又觉得自己的情绪太露骨了,他暗暗握紧了手,压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要送走他,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不想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厮。”
“就是因为他太懂了。”管家盯着贺兰芝躲闪的目光,缓缓说道:“老爷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姑娘,你不用担心。”
“我……”贺兰芝咬了咬唇,最终垂下了眼眸,“我知道了。”
那日之后,贺春生发现,贺兰芝总是对着那花瓶的梅花发呆,有时甚至一看能看一天,而当自己问他的时候,又总是对自己露出淡淡的笑容,说没事。
天气渐渐炎热,贺兰芝的身体却总是不大好,贺春生搬了一张躺椅放在树荫下,让他躺着午休。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在贺兰芝清秀的脸上扫下淡淡的阴影,他的长发散开,毫无防备的睡颜让贺春生忍不住俯下身,小心翼翼的亲吻了上去。
他静静的看着贺兰芝好看的眉眼,手指悬空,像画笔一般,倾心临摹着他的心尖之人。
日子似乎能一直过下去,如果不是管家突然叫他去见老爷。
贺春生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他一切无法说出口的情愫。
“春生,你来我家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