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我的目光好像已经形成了某种惯性,它已经能不经过我大脑的同意,自发的去追寻某个人的存在。
在我的目光和袁盛交接对视的刹那,我从内心深处厌恶着这种惯性。
我移开视线,径直走向座位。
夏晴转过头来,对我说:“周牧,我……”
“谭老师来了。”我打断她的话。
夏晴定定的看了我很久,直到谭老师一声咳嗽,她这才转过身去。
但她扔了一句话给我:“我不会放弃的。”
我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狠狠的皱了皱。
现在的我,实在是不喜欢对爱情太过执着的人。
下午第一节课是生物,我很喜欢的一门课。
在我对很多东西都还半知半解的年龄,因为一个老师,我喜欢上了一门学科。
谭老师是位很有个性的老师,她上课向来只需要两样东西,一张嘴和数只粉笔。
可她的脑子里仿佛藏了座宝库,将那些本应枯燥而深奥的生物学知识,激活了一般,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生命的奥秘,当你想要窥探它时,你一定会被它所吸引。
我很感谢这个老师,至少在我对空茫茫的未来感到迷惘时,她给了我方向,或者说是目标。
我很需要这个东西,至少它能让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教室里学习,而不是因为内心无法遏制的空洞去发疯。
期中考试后,高三学生的假期再次缩短,连半天都是奢侈。
今天是周日,下午两节生物课后,我们迎来了小半天的短暂假期。
我去宿舍,把昨晚就塞进包里的脏衣服提上,下了宿舍楼,很意外的,有三个人在等我。
我立身站定,瞧着他们,说:“怪了,你们三个怎么凑在了一块?”
袁盛,夏晴,李成。
袁盛想走,但却被夏晴紧紧的拽着袖子,显然是个被强拉来的壮丁。
我朝李成抬了抬下巴,说:“怎么回事儿?”
李成将那张愤愤的脸从袁盛那边转向我,挠了挠脑袋,尴尬道:“你那一个篮球队的家教不是泡汤了嘛,你妈还想要你留级,所以……”
“所以?你告诉夏晴了?”我朝李成亲切的微笑,随后猛然一脚朝他踹去。
李成瞬间蹦了起来,大叫道:“漏嘴了!我只是说漏嘴了!!饶命啊牧哥!”
这家伙身手不怎么样,对我的条件反射倒是已经锻炼得炉火纯青,擦着我脚尖的小旋风躲了过去。
可我真是恨不得追着他暴打!
尼玛个嘴上没把门的货!看见美女就晕乎了?什么都往外说!?
留级这么丢脸的事都敢给我往外倒?!
尽管内心在咆哮,但此时保持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我长呼一口气,冷着脸对夏晴说:“你们要给我补课?不需要。”
我越过他们往外走,夏晴拉住我的手臂,急切的劝道:“周牧,高三校外时间少,请家教的作用根本不大,我们也不是要给你补课,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学习,有不明白的可以相互讨论。”
我甩开她的手,尽量让自己冷硬些:“你们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回家休息,天天学习还没学够?有病吧,好不容易放小半天的假,在我这儿自找罪受个什么劲!”
夏晴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李成看了看夏晴,冲到我的身前,怒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她这是为了你好,想帮你!”
“我有求她帮我?”
李成:“你!”
我将手提袋甩在后背上,不再理会他们,插着兜往前走。
袁盛却突然开口,他说:“你想留级?跟着你的学弟学妹们再读一次高二?”
我停住脚步,转头看他,眼神里透着凶狠,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死都不会!”
袁盛却笑了,笑得恶意,他说:“你妈不会让你死,但她一定会让你留级,如果你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是不能让她满意的话,你知道的,你怎么反抗都没用。”
我看着袁盛,被他这番话噎得差点心肌梗塞。
但我无法否认,他说得没错,我拗不过我妈。
我妈是个表面很温和,内里很强势的女人。
她很少干预我,但她打定主意的事,我向来很难反抗。
因为她背后有个左手拿棍,右手执鞭的壮汉,阎王似的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