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换来月下眠_作者:莫逢君(77)

2018-03-16 莫逢君

  陈奂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谢砚敲了敲他的桌子,挑眉道:“笑什么笑,就你这狗爬一样的字,卷面分先扣五分。”

  “哪里狗爬了……”陈奂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丑是丑了点,但横是横,竖是竖,揉在一起也是认得的好不啦。”

  谢砚把陈奂的小声反驳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垂眸轻笑了一下,绷着的脸也柔和了起来。有时候跟学生相处其实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都还是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老师说什么就信什么,逗起来,是真的很好玩啊。

  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给同学们指导了下思路,临近下课的时候谢砚才发现,后排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学习委员把小论文都收上来,他一边戴上眼镜一边随手翻了翻。

  他上课有让学生带A4纸的规矩,因为做笔记方便,交作业也好整理。所以一沓A4纸里夹着那么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边页还不齐的纸张时,就显得有些打眼。

  谢砚拧着眉头把那页纸拎了出来,视线落下右下角的落款上,捏着纸张的手收紧了一下。

  是篇论文。

  从立意到过渡,整篇文章的遣词用句都极为出彩,谢砚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一行字时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用力过度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他只觉得连标点符号都讽刺得很,通篇都在写诗词和酒文化里的友情,写得光明磊落,用词却缱绻至极,荒唐又可笑。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光了,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像极了当年那般的情形。他倏然回过神,松开手把整张纸揉成了一团,然后拿上收拾好的包往教室外走去。

  就像无数次他下课时一样,走下讲台,步履从容。

  只是随手把纸团扔进了垃圾箱里。

  下楼的时候,他拨通了祝三愿的电话。

  他在笑,话音却是冷的:“转告季维扬,她哥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介意和他算一算这几年的陈仇旧怨。”

  “啥?”祝三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爆发出了一句“艹”,“季拜言去找你了?”

  路上正好遇到两个同系的老师,谢砚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听到他们低声议论说来交流的青教只是来开交流会做学术报告的,没安排听课,心里就止不住的膈应:“我当年应该是瞎了眼。”

  “他又作什么妖了?”祝三愿心里有些忐忑。

  其实季维扬的身份还挺尴尬的,作为谢砚的前男友的亲妹妹,后来兜兜转转成了他杂志社的签约作家,虽然平时不会碰面,但偶尔也无可避免的要联系。

  季拜言要回国的消息,也是季维扬告诉他的……

  谢砚冷笑道:“他在我的课上,写了一篇论文。”

  “不是。”祝三愿不解的“嘶”了一声,“他怎么跑你的课上写论文去了?故意砸场子的?”

  谢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车窗,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听课?”他用的疑问句,然后点燃烟吸了一口。

  祝三愿在电话那头爆了几句粗口,语气讽刺道:“他出门没带脑子吧?”

  “不。”谢砚又吸了口烟,吐出来时沉沉的舒了口气,“他是连礼义廉耻都没带。”

  不然,收尾那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怎么还有脸写。

  荒谬。

  他和季拜言之间,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得干干净净,哪来的能饮一杯无的交情。

  ……

  车里的木糖醇没了,身上的烟味又还没散干净,谢砚到医院后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上去。

  不过靠得近了赵无眠还是闻见了,却没推开他,而是凑到他颈侧闻了一下,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怎么抽烟了?”

  谢砚“嗯”了一声,抬手在面前胡乱挥了两下,像是要把烟味散尽,也像是要把今天的坏心情打散去。

  他还记得今天来探班的幌子,于是舔了舔唇问道:“老师他,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待会要去查房。”赵无眠瞥了一眼谢砚颈侧的暗红痕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你要去看看吗?”

  “我……可以远远的看一眼吗。”

  赵无眠摸了摸他的头,像变戏法一样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白大褂,以及,医用口罩:“可以跟我一起去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