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玻璃门,三层人,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病人被推去了重症病房,家属被护士劝走,医生们都松了口气,准备回办公室去。
赵无眠站着没动,王主任看到了不远处等着的齐修远,还以为赵无眠是要跟齐修远走,就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 “辛苦了”,然后和其他几个医生先走了。
谢砚走过去的时候,赵无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甚至有些恍惚的觉得是自己做完手术太累,出现了幻觉,不然他为什么会看到谢砚站在他面前朝他笑?
他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谢砚就不见了。
“我们赵医生辛苦啦。”谢砚伸手取下了赵无眠的口罩,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来,拆开递到他嘴边,“啊——”
巧克力的甜味和谢砚晃眼的笑让赵无眠回过了神,他抬手握住了谢砚的手腕,指尖把在动脉上,清晰的触摸到谢砚的心跳,才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来探班啊。”
“这可不是Z市医。”赵无眠瞥了一眼不远处靠在墙边玩手机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齐修远,又看了一眼谢砚,眼底的笑意压了压,没压住,偷偷从嘴角跑了出来。
谢砚装糊涂:“诶,这不是Z市医吗?这走廊,这灯,这椅子,这人,怎么都一样。”
赵无眠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可他从来就说不过谢砚,何况谢砚一冲他笑,他就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等我一下。”他刚做完手术,衣服还没换,东西也还在办公室,虽然很想跟谢砚私下算一算他不声不响的跑来K市的账,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也不允许。
——毕竟,还有一个存在感爆棚的齐修远在看热闹。
“等,多久我都等。”视线落在赵无眠握着他的手腕上,谢砚笑吟吟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都等,所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巧克力的甜味顺着舌尖蔓延开,赵无眠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想拿绳子把你绑在身上,去哪里都带着,不放开。”
“嘴变甜了啊。”谢砚挑了挑眉,垂着手掌心往后一转,变成了牵手的姿势,小拇指不安分的在赵无眠的手心勾了勾,“说,哪家的小妖精教你的这些话,嗯?”
“我家的。”
赵无眠许久没有见过谢砚这幅看似漫不经心又蓄意拨撩他的模样了,愉悦的朗笑出声,他松开了谢砚的手,又说了一遍:“等我一下。”
啧。
撩完就跑,这也是跟他学的?
……
等赵无眠走远,齐修远才出声问谢砚:“下去等?”
谢砚“嗯”了一声,齐修远看他眉眼盛笑,唇角也扬了扬,语气有些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眠这么喜形于色的样子。”
他印象里的赵无眠几乎没有笑过,连话也不多,做事干脆利落,像这般同一句话说两遍的情况,根本是天方夜谭。他甚至怀疑过赵无眠是面部神经坏死,才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同一个表情。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看到赵无眠动凡心,这可真是,活久见。
谢砚笑着拨了拨手腕上的珠串,说“是么”,他眼底的笑意加深,语气里也透出亲昵的意味来,“他就跟富士山一样。”
“富士山?”
“嗯,常年积雪,终年不化。”
齐修远微哂:“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雪山,也是活火山。
沉眠时风雪如海,高不可攀,但胸膛炙热,顺手挽住漫天积雪,便可化作火焰。
赵无眠下楼只看到谢砚一个人也不是很意外,齐修远一向有眼力见,何况,这次谢砚搞事情齐修远也有份,不先走,难道还等着他算账吗。
“齐医生走了。”谢砚朝他笑了笑,把问题扔给了他,“所以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儿吃饭?”
“人生地不熟?”赵无眠挑了挑眉,“我在K市念书,八年。”
人生地不熟的是谢砚,可不是他。
谢砚这才想起赵无眠的大学就在这座城市,心思一动,想着如果抽得出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见他在走神,赵无眠有些无奈的牵住他的手,直接牵着他往外走:“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