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琰心里当然不舒服,他想说怎么会不重要?怎么能不提?这六年的时间有多难熬,现下终于见面了,让他怎么能甘心放手。
但他看池淼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心情不佳,冷静下来之后也不敢逼迫他太紧,只能呐呐的小声重复一遍:“我没说过分手。”
池淼没理他,转身朝小区外面走。
孟琰追上去好声商量:“我开车送你吧。”
对方摇摇头:“不用了,离得不远,你也别跟过来了。”
池淼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一团乱麻。他匆匆转过花坛,不再看身后的人。
孟琰眼见着他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咬咬牙掏出手机把先前预定的酒店给退了。
第2章
老师去世的消息来的非常快,当天晚上池淼就接到了师母强忍着悲痛的电话。他换完衣服打开门,一转身正好看见孟琰从旁边房间出来。
“……”
没工夫去管这莫名其妙的人,池淼拿上黑色外套就朝楼下走,大个子跟在他身后也没说话,两个人前脚挨后脚的上了住宅楼三层。
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寿衣寿鞋也已经给葛老师穿上了。师母坐在一边抹眼泪,儿子女儿见着来客哭着下跪迎接。池淼按礼数扶住这两位兄妹,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来送行的大部分都是亲戚朋友,今晚得守一夜的灵。孟琰和池淼一道进屋看了葛老最后一面,然后走到角落里给父母打电话报丧。
两年前他从部队退下来的时候在医院抢救了一夜,右腿动都动不了。稍微好些之后才转到B市来由葛老亲自检查并定了治疗方案。虽然现在走路还有点跛,下雨天也会疼,但只要垫上特制的一小块儿鞋垫儿就基本看不出来。
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孟琰很知足。葛老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却机缘巧合的遇到了他找了三年多的人,于是这份感激又加上一倍,恩情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池淼坐在角落里看着屋里来来回回进出的人,心里很难受。当年他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是老师和师母主动接纳了他,学费帮忙垫付,学业上也提点有加。即便后来迈入社会和家里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也依然把二位老人当成最亲的亲人。
守到后半夜的时候池淼眼里几乎全是血丝,他靠着椅背沉默不语,却在片刻后突然感觉有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
挣动几下,对方攥的更紧了。
孟琰一声不吭却毫不退让,直到身边的人屈服于内心的脆弱,闭上眼睛松懈下来。
他们就这样肩靠着肩熬过了这一晚。
第二日葛老就被送去火化,池淼陪着师母一起亲自送了老师进去。墓地已经挑好,等待的时间里不断的还有其他人赶来。
葛仲平一生都奉献给了医大,真的就是桃李满天下。他在医学研究这块儿也很有建树,治好的病人数都数不过来。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葛老被称一声活菩萨都担得起。
孟琰的父母也连夜赶到了,他们在殡仪场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儿子,三个人一碰面暂时也没什么话可说。
一直等到火化间的大门打开,池淼扶着师母从侧面走来,骨灰盒上镶嵌着一对仙鹤,被老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人群中还有哭声,孟家父母却在看到前方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愣住了。池淼的样子他们记得太清楚,而一旁孟琰的反应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这俩人已经见过面了。
B市的习俗是入土之后再守三天,所以火化结束就直接下葬。花圈一个接一个地送过来,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人群中是一个又一个的“奠”字。
池淼不是血亲,但也还是在B市逗留了三天,等到师母他们回到家里才上门辞别。他请了五天假,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孟琰昨天就送走了父母,临行前母亲还斟酌着开口问他,真就认定了?
儿子点头。
“你们……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还没,他似乎不太愿意。”停顿了两秒,孟琰继续道:“不过肯定会在一起的。”
孟父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拉着夫人的胳膊一块儿上了车。
池淼回到旅馆收拾好行礼到前台办理手续,一出大门就看见男人一手夹着烟等在门口。看见他之后,对方走到垃圾桶旁边按灭了烟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