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增加可信度,汪杨还自觉地举出了证据:“真的没事,我忽悠你有钱挣啊?诶呀你爸今天的大号已经上了,小捷推他去的,帮忙的人多得是,你放心吧。”
打完这一波,路荣行才挂了电话,沉浸下来安心地练起了琴。
在电话对面的镇医院里,由于女孩疼得太厉害,医生看过之后,只好让护士加了根止痛针。
打完她过了会儿才安静下来,蔫蔫地躺在有点发黄的枕套上,不想吃也不想喝,她奶奶为了逗她,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摘来了一小撮指甲花,和她玩起了她最爱的涂指甲游戏。
小姑娘来了点兴致,变成了一个小声的十万个为什么。
关捷从卫生间走出来,听见那祖孙俩在旁边聊天。
小姑娘:“奶奶,这个花为什么能够把指甲涂红啊?”
奶奶:“因为它花里面的水有颜色啊。”
小姑娘:“有颜色?那其他的花,像月季花、喇叭花,它们的花里面也有颜色吗?”
奶奶:“应该有吧。”
小姑娘:“那它们能不能涂指甲呢?”
奶奶:“它们不行,只有指甲花可以。”
小姑娘:“为什么呢?”
奶奶的答案自然地绕回了最开始那句,但这次小姑娘揪着月季花的水也有颜色,将长辈给问得答不上来了。
这种事关捷小时候没少干。
李爱黎每次一语塞,就会用一句“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怎么跟你这人说不通呢”来强势终结话题。
那时关捷总是会被说得茫然又不敢再问,好奇心便一次又一次沉没在了无解和时间的长河里面。
然后他越长大,对身边事物的洞察力就变得越迟钝。
他再也问不出鱼在水里怎么呼气、他天天把青椒喊朝天椒可它为什么还是不往上天上长之类的蠢问题。
李爱黎逐年听不见他的夺命追问,觉得他是长大了,可在关捷曾经问过的那些问题上,他们其实一样无知。
好在成长和努力带他的馈赠,就是关捷这晚在听见小姑娘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个比她奶奶要更靠谱的答案。
指甲花里的天然色素,应该对蛋白质有比较高的亲和性,至于化学名到底是什么,关捷得回去查一下CAS。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路过那张病床的时候,只是对抬眼看他的小姑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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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高考的氛围和压力与日俱增。
路荣行回寝室的第一天晚上,大家不聊别班的美女,也不提国足和NBA了,一屋子男生卧在黑暗里夜谈,想他们以后会去哪里。
阳哥开玩笑说:“老何和行总这成绩,应该能双双进清北吧?”
何维笑大言不惭:“那可不。”
路荣行笑着说:“我不跟他双双。”
他已经跟关捷双好了。
同一时间,在大院关捷自己的小黑屋里,他白天睡够了,晚上贼精神,躺在床上睡不着,高无结剩下的内容不想看,干脆发短信慰问起了即将出国的李竞难。
关捷:[肽聚,为国争光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您还好吗?]
李巨佬嗖嗖地连回两条。
[本来不怎么样,但晚上被龟老湿复活了]
[他真的太牛逼了,居然敢当着情妹的面在实验室里喊,我的yinjing爆炸了,哈哈哈哈卧槽真不愧是本届的王炸选手]
关捷看明白了,龟佬应该说的是银镜,但这么喊出声来歧义委实有点大,他回了一串哈哈哈,愉快地决定明天也分享给路荣行哈两声。
路荣行返校正是时候,第二天上午,班主任就下发了学籍照片和体检报告,让他们贴好了,下午就准备开始测常规项。
彼时市医院的部分员工,已经进了城南,在前广场的围墙附近摆起了不同的体检点,身高体重、五官、血压、抽血等等。
午饭过后,三年级的没有午休,拿着单子到处让医务人员打钩。
测身高必须脱鞋,黄灿在杆尺前面翻了个白眼。
何维笑的肺活量吹漏气了,数值很低,篮球运动员的自尊心受了点轻伤。
刘谙在学校里绕来绕去,就是不去抽血。
反正体检期间,小状况层出不穷,路荣行被何维笑拉着东奔西窜,被吵得太阳穴砰砰地跳,直到晚上吃饭才重获安宁。
关捷的电话仍然准时,这次又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