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可惜,没那个命!”
“对了,马公子和周公子到现在也没找到?”
“没呢。马家和周家的人到现在还堵在云府外。也不知道云闪闪出不出得来。”
“如此说来,咱们程国自家的候选者就剩杨烁了?”
刚说到这,一顶青布软轿出现在长街那头,轿子的灯笼上写着“王”字。
“哟,王予恒的伤看样子好了,竟然来了!”
众人起哄:“王公子,王公子,露个脸啊!”
轿帘掀起,坐在里面的是个黑瘦精壮的年轻人,眉如刀削唇似剑刻,生得一张天生闲人勿近的脸。他沉默地朝众人报了抱拳,便又放下了帘子。
“听说王予恒有喜欢的姑娘了,不想娶女王,所以故意找人比武弄伤自己。现在看来还是没拗过他娘。他娘比杨烁的老子有办法。”
“那是,王家男人全都短命,这一代就他一根独苗,王夫人不知多辛苦才把他拉扯大,王公子可是个孝顺孩子……不过你们说说,咱们女王有什么不好?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推三阻四的?”
“女王确实美颜过人,就是那个,太放纵了些……”
“啐!男人当皇帝三宫六院平常事,女王不过区区几个男宠就被说成放纵?凭什么?”说这话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妇人。旁边的男人们便就此打住,不再吱声。
幸好这时,万众瞩目的云闪闪出场了,甫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坐在一辆巨大的马车上。如果颐非在场的话,就会发现,那原本是他的马车“走屋”,共有二十四对车轮,由二十四匹骏马拉着,极尽招摇。
车身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是平台,台上坐着数位乐师,吹拉弹唱,声势浩大。后半部分车厢的四扇车门全都开着,十六七个身穿黑衣的刀客们盘膝而坐面色严肃。
而云闪闪则坐在车顶上,带着金冠,身穿金袍,被太阳一照,整个人闪闪发亮。
一人捂眼道:“我要瞎了!”
众人纷纷跟着别头,不敢直视。
云闪闪却自觉颇是威风,更为得意,频频朝众人招手。快到宫门前时,他忽然一抬手坐了个停止的动作,乐师们立刻停了下来,马车也跟着慢了。
一名刀客将一个箱子提拎着窜上车顶,毕恭毕敬地放在云闪闪身旁。
云闪闪打开箱子,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铜钱,随手那么一洒,顿时引起一片争抢。
他就那么一边撒钱一边前行,哈哈大笑道:“骑大象那老头,看见没?小爷我就是这么有钱!等我当了王夫,我就去你家门前撒钱。就问你服不服——”
“服服服!二公子威武!”百姓们一边捧场一边抢钱。
极尽招摇的云闪闪终于也进了宫门。因他而沸腾的街道再次恢复了平静。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薛采还是没有来。
“薛相怎么还不来?时候快到了啊。”
“我刚托人去菜市那边看了,说他还在某家琴行看琴呢。”
“不会吧?这个点了还看琴?他不来么?”
“谁知道呢?照理说不应该啊,他都来芦湾了……”
***
就在众人还在宫门外议论薛采来不来时,风小雅已弯腰下了马车,在宫女的引领下进了宴厅。
他一个人进去,银甲少女和孟焦二人全都留在了殿外。
殿内布置得十分奢华,共有八张客榻。东首最末的那张榻上,杨烁歪躺着正在自斟自酌,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只是举了举杯。
风小雅被引到西首第一张榻上,一看案上的菜肴,全是他爱吃的素斋,而旁边配的酒更特别,竟贴着“归来兮”的标签——是秋姜在燕国时那对所谓父母酿的酒。
酒庐烧毁,酒已没了,也不知颐殊从哪里弄来的这壶酒。而且她此举分明是在告诉他——看,我对你可是知道得很多的……
风小雅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提坛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呷一口。坦白说他没喝过归来兮的酒,因此也无法分辨真假,只觉入喉辛辣,酒性甚烈。秋姜想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