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夜宵,许琛晏付钱的时候看着贺忻,一眼看穿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
“他跟李言蹊吵架了,吵得可凶,估计李言蹊偷他钱了。”许澜仰头喝汤,还不忘插一句嘴。
“滚滚滚,吃你的饭去。”
贺忻说完便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许琛晏探究地看了他几眼,最后以过来人的身份甩了句,“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吵架,越吵感情就越不会散。”
“哥,你会不会安慰人啊。”许澜蹭了蹭他胳膊。
“我说的是实话,一帆风顺的感情固然好,但总有些波澜才会显得生活难能可贵。”
贺忻见他眼里藏着笑,不知道从哪儿看出他跟李言蹊的“感情”来,一时半会有些尴尬又有些被看穿的窘迫,忙不迭地站起来,三不并作两步走为上策。
他没开车来,对这儿地形还没熟悉到闭着眼就能找到路的地步,绕了一圈不知怎么的来到了一个隧道里。
隧道很长,就出口处有点光,挺熟悉的。
贺忻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来,这是他刚来南溪时,从派出所出来走过的地方。
那会儿还是被李言蹊给坑的,人生第一次进警局呢。
贺忻闭上眼睛回忆着,笑了起来。
离他五十米处那个流浪歌手还在,头发留成了脏辫,抱着吉他哼着跟他长相格格不入的忧伤旋律。
贺忻走到他面前,对方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弹奏了一会儿,忽的琴声断了。
“怎么不唱了?”
那人站了起来,惊讶地说,“我记得你。”
贺忻摸了下鼻尖,“啊?”
“一下给一千块的大款我肯定记得。”那人嗓子是烟嗓,笑起来很沙哑,他看着贺忻,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没想到还能再碰见,你最近过得好像不错啊。”
贺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会看相啊?”
那人笑着摇头说,“一种感觉。”他抱着吉他坐下来,沉思了会儿,“这边每天路过的行人不计其数,但我对你特别有印象,帅和有钱是一回事儿,当时我见你,感觉你浑身裹着迷茫,压根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归属在哪儿,像行尸走肉。”
贺忻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你反差有点大,我刚愣是弹了半首歌才记起来。”那人感叹着,“不到一年时间你找着归属了?”
贺忻把烟摘下来夹在指尖,眯着眼吐了口烟圈。
“啊我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
“你为什么喜欢在隧道里唱歌?”贺忻问。
那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隧道不需要钱。”
“不过……我喜欢这里,因为是离光最近的地方。”那人指了指尽头,“我每天唱完歌,背着吉他离开,都觉得我像一个迎着光的英雄。”
“这么说来挺浪漫的。”贺忻低声说。
那人笑了笑,“心酸的浪漫,但也挺值得。”顿了顿又说,“你呢?看这样……学习上出问题了?还是分手了?”
“没分手。”贺忻说,“我男朋友好着呢。”
“男……男朋友?”那人显然被这个回答吓懵了,好半天才收敛了赤裸的目光,朝他笑了笑。
贺忻其实刚才说话没过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过自从他跟对方谈恋爱以后,一直都跟地下党似的,学校里除了廖妹妹以外也没有人知道他跟李言蹊是情侣,谈个恋爱还这么憋不是他的风格,这会儿说出来以后心里舒坦多了。
“嗯,男朋友怎么了?我就是交了个男朋友,我男朋友是校草。”
贺忻的眼神很直白,不躲闪,给人一种坦荡荡的感觉,那人顺势就说,“祝……祝你们幸福。”
想了想还是弹了首歌,名字叫《我落在光里》。
贺忻站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李言蹊抱着他,跟他说“你是光”的样子。
眼睛亮的好像星星,那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样呢?兴奋得好像要蹦起来,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安个灯,一直围着他转。
贺忻内心忽然涌起一阵悸动,他现在就想回家,想牵着李言蹊的手跑过这里的隧道,在尽头处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