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_作者:善尔(34)

2018-03-12 善尔

  安凡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一直不敢触碰不敢深想的东西呼之欲出,他却害怕了,不敢自顾自地上前去,非要那东西自己出个完全,可能才会信。

  他颇有些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下去,出口的声音再入耳都仿佛隔了一层膜,被滤掉了大部分,像是在极远的地方传来。

  “你为什么要害怕?”

  盛铭从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他甚至怪异地会对自己平时偶尔过多显露的温情感到不好意思,仿佛是从别人那顺来一件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到处都别扭。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啊凡凡。”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说这些话很奇怪,为什么从来都开不了口?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原来没什么难的。爱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呢?它纯粹,正直,本就该光明正大又坦荡。

  安凡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脑子却转动迟缓,一时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

  “我爱你啊凡凡”,凡凡是自己吗?

  他的脑子艰难地运转,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再重新拼凑起来。

  “你想和我过一辈子……和我……”

  他喃喃地重复着盛铭的话,眼睛里一片茫然,盛铭擦掉他无意识中流下的眼泪,也声音轻柔地跟着他重复,安凡说一句他跟一句。

  “你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

  “你爱我……”

  “我爱你。”

  “你还说,想和我过一辈子……”

  “和你过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越久越好。”

  安凡的眼睛渐渐褪去木讷,他像一个被千万大奖砸中的乞丐,太美好以至于怀疑是一场梦,幻想的次数太多反而连真实也不敢信了。

  “凡凡是谁呀?”

  盛铭顶住他的额头,两人的眼睛离得很近,却谁都没移开。

  “凡凡是你呀,你亲自答应我可以这样叫的,不然叫虎虎也行。”

  安凡有点怪异地笑起来,像蒙了层纱带着虚幻感,眼睛里却逐渐亮出光彩,然后搅碎了倾泻而出。

  “真像个梦啊……”

  “你可以掐掐我。”

  “那我掐啦?”

  盛铭顺从地把胳膊伸过去,安凡的手放到上面做出一个拧的架势,却用力了几次都绵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盛铭拉过他的手,咬在上面,用了些力气,松开时留了一圈红红的牙印。

  “疼吗?”

  “疼。”

  他嘴上说着疼,手在这个过程中一动也没动,看不出是真疼还是假疼,脸上也还是之前的微笑表情,仿佛是混沌状态下从犄角旮旯里扒出来了一张面具来应付,连正常的反应都不知如何做了。

  他垂下眼看手上的一圈红痕,放到嘴边又瞧了半晌,贴到了嘴唇上,仿佛是在感受刚才的痛感与温度。

  盛铭不做声地看着他,眸子放得极其温柔,安凡突然身子前伸,够到了盛铭的脖颈,牙齿和肌肤相碰,盛铭微微侧过头方便他咬,但等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疼痛传来。

  安凡的身体颤抖起来,脖颈里渐渐感受到湿意,过了几秒,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传出来,因为埋在脖颈里的原因不甚清晰,却让盛铭也红了眼睛。

  他拍着安凡的背,想开玩笑,声音里却也带了哽咽:“宋立又要挤兑我了,把你弄哭那么多次……”

  还不算大的肚子夹在两人中间,让他们的身体稍微隔开了一段距离,上方却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也许是这些天一直处于情绪宣泄中,安凡倒不是之前痛哭的模样,只有偶尔忍不住的几声呜咽,眼泪却流得汹涌。

  盛铭的心里酸软成一片,却也不敢放任安凡一直哭下去,过了一会儿后强压下情绪,开始哄起安凡来。

  盛铭的手护住他的后脑,轻轻抚摸,时不时地侧头亲吻安凡的耳朵尖,那也大半天肩上的人才停了抽噎。

  盛铭维持原动作抱了他一会儿,又把人从肩头扒起来,安凡的一张脸不知是哭得闷得还是烧得,红通通的,加上眼角擦不去的湿润水汽,怎么看怎么可怜,让盛铭的一颗心化成了再也没有棱角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