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伤员,陈声,脚踝扭伤,并没有多严重,谨遵医嘱,每日喷云南白药,休息一两周也就差不多了。
而直到两周集训到尾声时,他也并没有参与集训,始终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
留在基地的最后一夜,全体学员在操场上举行篝火晚会。
终于解脱的年轻人们从小卖部搬来大箱大箱的啤酒、饮料,林老师和教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关在这基地里,他们看着,没人能出岔子。
索性就让他们玩个痛快。
林老师也有些感慨,年年都随着大一新生去不同的地方集训,眼前是一批一批新面孔,个个朝气蓬勃,可他不行,他在一年一年老去。
这大概就是教师这一行的宿命。
凌书城在操场上带队训练了最后一下午,在晚会开始前,回房间换了件衣服。
他问坐在窗边伏案疾书的陈声:“篝火晚会,去不去?”
怕陈声不去,他踹了一脚他的腿,“不是早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吗?真够可以,把带队的任务都交给我一个人,自己窝在这享清福,也不怕发霉!”
陈声说:“我在思考人生。”
凌书城冷笑两声:“那你思考出什么结果了吗?”
“还没。”
“在这思考不划算。依我说,你干脆去找棵苹果树,说不定被砸醒,立马悟出个万有引力第二定律。或者找个打雷的日子去山顶被劈个几下,任督二脉一通,说不定还能练成个大神功。”
陈声懒得搭理他。
他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死缠烂打对于路知意来说真没什么意义,也掉价。长这么大,他没追过人,直到那天在山上闲聊时,听徐勉提了一句。
徐勉说,他寝室一哥们为了追女生,在网上东拼西凑抄了篇情书出来,结果落款时把作者的名字也给写了进去。对方收到情书时,完全没觉得这是告白来着,惊悚地看着末尾徐志摩的落款,无话可说。
陈声嗤笑一声,第一个念头是,这年头还有人写情书?
远古人?
活化石?
可这些日子闷在屋子里养伤,他在窗边看路知意,毫无头绪地想着他该如何走近她。即使一心妥协,总要有妥协的行动去证明内心的坚定吧。
他艰难地想着,要不,就真的写封情书吧……
小红同志那么自然质朴,这个好像还挺适合她。
可这事是真难。
“路知意——”
叉掉!太生疏!
“亲爱的路知意——”
叉掉!太肉麻!
“师妹——”
呸!
陈声一把揉了第N张纸,有种自己在写武侠小说的错觉。
光是一个抬头,已然令他头疼不已。被人称为学霸、学神、天才已久,二十年来他学得风生水起,没被什么学业上的障碍困扰过,可如今却在一封简单的书信上遇到了翻不过去的大山。
陈声想起四个字,近情情怯。
他觉得可能真是天要亡他。
第四十三章
陈声的信永远停留在开头那一句。
烦透了。
他都快要不认识路知意三个字了。
凌书城换好了衣服, 看着那一地纸团, 再看看陈声黑着的一张脸, 幸灾乐祸地在旁边感慨:“哎, 这事儿吧, 挺伤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兄弟我也挺替你心酸的。”
话是这么说, 他那一脸笑意已经盖不住了。
在旁边得意地看陈声烦躁半天, 最后, 他还是秉承这塑料兄弟情走了过来,神神秘秘凑到陈声面前,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今天是路知意的生日。”
陈声一顿, 侧头问:“你怎么知道?”
“中午我统计队员身份证号,无意中发现的。”凌书城很得意, “我就看了两眼,也没跟别人说,免得她们年级那武成宇动什么歪脑筋, 来个生日告白,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凌书城看他在出神, 又接着提供情报:“之后我趁着没人在周围, 问了路知意,今天是她生日,不用庆祝吗。她说她从小到大很少庆祝生日。所以我估摸着, 兄弟,你的机会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篝火晚会来个当众表白加生日祝福——哎哎,你去哪?”
陈声没等他说完话,蓦地扔了笔,穿上外衣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