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梦腹诽,那可不是吗?特别是对谢群之。对她倒是特别随和,特别好。沈惠子一遇上那谢群之,就跟那氧气和氢气被共同放在某个空间里一样,一点就着。她可半点不想惹祸上身。
心中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林小梦心里清楚,这话说出来了,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她的两个哥哥得在坟前撒花庆祝。
她才不呢!
于是林小梦讨巧地笑了下,说,“哪里。只是我有好多朋友都是这样。”
“哪样?”
沈惠子捏着信封,闭眼接受别人的卸妆。她来了兴趣,问林小梦。
林小梦支支吾吾了下,说,“就现在啊,我经常听我朋友说他们吵架分手什么的都是因为男朋友不秒回消息,不陪在身边,这种事情。”
“小梦。”
“啊?”
沈惠子真的很好奇,“你谈恋爱了吗?”
林小梦慌乱摇头,“没,没,没这打算!”
扑哧。
沈惠子笑出声来。
“小梦,你要知道,人的失望从来不是在一瞬间里就被点燃的。”那工作人员正在帮沈惠子拆假发造型,扯得她头皮发痛。她皱了皱眉,忍住了。沈惠子继续说,“要让一个爱你的人彻底决定离开,小梦,那从来都不是片刻的事。”
只有累积,无数次的累积。
爱着男孩的那个女孩一遍一遍地把碎片里的失望攒起来,放进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忽然有一天,一阵风吹开了整个房间。她回头去看,才发现整个房间里竟然已经堆满了那些失望。她一点也没办法了。
才会离开的。
“还有,你太小了。”沈惠子语气轻柔地说,“再大点就懂了。”
她喜欢上谢群之的时候,好像正跟林小梦一样的年纪。懵懵懂懂,对于恋爱的想象和猜测都是来自别人的故事。她特别黏人,一天见不到谢群之,心里就发慌。特别难受的那种。她可以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就是想他。想他的眉眼,想他学习的时候的表情,想他和高扬聊天时那股子淡淡的亲密与恰到好处的生疏。想他想到矛盾。
后来时间一拉扯,八年。
沈惠子反反复复去品读过那些回忆,以一种害怕忘却的心态。她的想念也被碾碎,被分割在每一分每一秒里,好像不见了,又好像随时都能找到。从浓烈变得浅淡,几乎不存在。
她要生活,甚至是生存。
现在和谢群之的接触已经很多了。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吵着闹着要见他,甚至直截了当地找上门,迎接她的只有谢群之一脸的无奈。
这样挺好的。
沈惠子想着。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工作人员温馨地提醒她。
沈惠子看着卸下了古典妆容的自己。
“你皮肤可真嫩,还白。”那小姑娘挺羡慕地说。
沈惠子笑,说,“我可奔三了。”
过了二十五,那可不是要奔三吗?
后面又是一通忙碌,等到了房间,脱了鞋子,沈惠子任由自己倒在床上。翻了个身,舒畅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林小梦好像是给了她什么东西。她起身找出来,趴在床上,打开床头的阅读灯,撕开了那小信封。
那信封叠的实在是太劣质,刺啦一声,就碎开。
信封里面是对折好的一张纸。
沈惠子打开来。
那字迹太熟悉不过了,是谢群之。
——》
吱吱。
实在有事,先走一步。
放心,我会一直挂记着你。
正在追你的某。
——》
幼稚。
沈惠子想,这种招数还是她高中时候玩腻的。
她看着大大咧咧,有事说事,但总有那么些细腻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刻,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说不出口,不好表达。想要藏起来,却又想要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