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先不说,对这个国家而言,我们确实是外来者,在民众连新君到底如何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我先动手处死了他们认知中、苦苦支撑国家多年的大臣们,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我?”
园子:“……啊。”
“所以啊,”尚隆又趴回了她腿上:“诛杀首恶之后还要花时间接掌他们的势力,可就怕没等这几股势力被我捏到手里,延王便要因为民间怨愤四起,被天纲判做失道了呢。”
“一旦没能收尾,延麒又因为失道症病倒,那就只能证明延王一开始就是错的,以此类推下去,大概就是个咱俩一起被软禁的结果,然后由其他人【顺应天命】,一起去把被贬斥的大臣们迎回来。”
“别说老死了,他们连苦都不一定吃呢。”
因为尚隆特意强调了“咱俩一起被软禁”这句话,园子突然就有了那么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我突然也好生气是怎么回事……”
小松尚隆一听她这个语气,赶紧抬头去看她,哭笑不得捧着她的脸安慰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正是因为我是麒麟选定的君王,只要表现出的能力足够强大,那些人花费多少年心血维系的民心也会立刻导向我,这就是大义和名分作用。”
这次之后,尚隆也发现了,他虽然想着要哄小仙女开心,但每次都搞的跟上课一样,而且这个发展过程完全不受控制,最后他干脆放弃挣扎了。
既然谈恋爱老谈的像工作,那就不如把二者合一算了。
这个相处模式其实唤起了园子不少回忆,她当初和宗像礼司就是这么相处的来着。
开始看这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十分烦人,尤其尚隆收到的各种上书里,还充斥着大量阴阳怪气的废话——其中还有人一个劲的劝:说王要听得进谏言,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要虚心学习什么的……
总是各种优越感爆棚。
但除了这些一看就没脑子的,还有不少明里风光霁月,暗里却步步惊心的事件报告,一个处理不好,人家就要开始感叹王果然不通政务了。
雁国王宫里的日常,一般就是延王尚隆跷二郎腿坐在主座上,王后园子坐在桌沿上,两腿耷拉下来踩着他的膝盖,然后小松尚隆拿过一本上书,慢慢翻到头,自己先不批复些什么,直接抬眼去看园子。
园子就冥思苦想半天,接着开始嘚吧嘚的分析:这人想XXXXXX。
如果答对了,她可以多吃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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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隆登基的时候是深秋,已经错过了耕种的季节,没过多久,冬天也就到了。
雁国的民众明知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国内农业就能恢复正常,但依照国家现在的状况,能活到开春的应该都是运气好的人。
这天一早,小松尚隆砸门似的来找园子,然后在她迷迷糊糊窝在被子里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他准备把王宫拆了卖钱。
铃木园子裹着被子震惊:……你们又一次刷新了我对贫穷这个词的认知。
然而作为一个穷到要拆宫殿的君王,小松尚隆从头到尾还挺兴致勃勃。
他把园子从床上拽起来,看着她木愣着脸漱口洗完脸,等吃早饭的时候,又把她抱在腿上开始上课:“之前不是说他们总是主动说要给你送东西,结果最后送来的实物却要打折吗?”
园子点头,后来她基本就以不变应万变了,反正好东西她见得多了,不存在小贫乍富以后看什么都稀奇所以收敛不住的问题。
“你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对吧?”
园子点头:“知道啊。”
尚隆给她手里塞了个包子:“其实除了表达排斥、哭穷、还有想通过你给我找麻烦这一点,这也是个风向定位的问题,拆了宫殿卖钱换粮食,是为了釜底抽薪。”
园子:?
“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他捏了捏园子的鼻子:“国家都穷成这个样子了,海客出身的王后还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的,冬官咬着牙做出来了,还要嫌弃来嫌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