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卫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翻越山脊,跨过山涧,躲过猎人的陷阱和猎鹰,带着满身的擦伤和黏着拉扯着皮毛的苍耳,扒开草丛,找到另一片环绕着灌木的山洞——
——确切的说,是看到洞口盛开的那丛迎春花时,随着花香,瞬间扑进他感官中的那股轻松!
以及轻松背后潜藏的安心感。
还有安心感所带来的、属于生的喜悦和震撼。
那时他并没有多少灵智,一切感官都来的直白又深刻,只要是记住的,都在心底留下来深深的刻痕。
以此为例的话,爱意大抵也是这样。
她并不温柔,哪怕没有多少意识,他依旧记得,沉睡时抚弄他脑门的力道并不合宜。
她的体贴也很笨拙,看人还选在二半夜,烦人的像是挥之不去、做了今天还有明天的噩梦。
但这些都是真的。
妖狐站在宽阔的门廊前,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每一下的跃动都是真实的。
他缓缓将这口气吐出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在紧张。
就像他翻山越岭时期待那丛迎春花一样,在将手附上门扉的时候,他居然这样紧张的期待着与那个女人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为此,他整理过头发,换了心爱纹样的羽织,带了一束盛开荷花。
他放弃了直接出现在院中,粗暴的将她携裹带走,而选择像个普通的人类男人一样,摆出谦逊有礼的样子,想要敲一敲眼前这扇门。
——总得让她爱上我才行啊。
妖狐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好一见钟情吧,肤浅的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结果50章就已经注定了……
其实真见到了园子说不定真的就上钩了。
四百年回忆杀的下一杀在晚上9点(我姑且这么一说
诸君早安,惯例求个留言(#^.^#) 门后面什么都没有。
巴卫当时的状态, 比他自己想象中要理智的多——他特别平静的在那座宅邸里转了一圈, 沿着门廊路过庭院里的鲤鱼池, 绕到后厢的库房, 又慢悠悠的绕了回来, 最后站在回廊前,面无表情的抬脚踢了踢落在台阶上的一双木屐。
编草是香草,足底也带着花纹。
女孩子用的东西……
他侧头去看,台阶上头还摆了个挺丰盛的果盘。
夜露打湿了果物的皮表,被咬了一口的梨子摇摇欲坠卡在边沿上。
巴卫再抬脚碰了碰,那颗梨子便也咕噜咕噜的滚到了石板铺就的地上。
说不清是期望太重落下来才这样空荡荡, 还是蓄满了心情又被强行压回去的戛然而止, 在某个瞬间, 妖狐甚至忘记了山下正一触即发的战局,也忘记了那三个人类随时有可能会回来的人类。
他其实现在都不太记得自己那会儿想了些什么。
只有【她消失了】这是件事是真实的。
然后, 铺天盖地的空虚感就这样突兀的摄取了他的心智。
巴卫作为一个心气不顺时连神都敢打的大妖怪,蔑视“权威”的观念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但无力感袭上心头的时候, 巴卫却突兀的感受到了一股名为【命运】的压力:
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动手的不是恶罗王的手下。
茶还冒着热气,果子才刚刚被人咬过, 证明受害者离开不会超过五分钟。
鞋落在了门廊前, 院子的土地上却没有脚丫的印,分明是原地消失的。
——这整个儿一密室失踪案啊!
显然,主要活动于四百年前的狐狸精, 并不具备二十一世纪死神小学生的推理思维,但与此同时,巴卫身上却聚齐了大妖怪坠入爱河(尤其对象是人类)时的所有炸点。
迫切,热情,生理上极端的兴奋,精神上却忍不住患得患失。
——在某个时间段内,他们所有的感情都非常极端的融合在一起,又毫不收敛的倾注给某个特定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