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某种程度上相当迟钝的福泽谕吉默默地想, 这是生气了吗
他想起在网上听过的在外抚摸野猫后再回到家就会被家里的猫讨厌的话,觉得某种程度上自己找到了乱步生气的原因。
“这可真是糟糕啊。”
——请不要怀疑,这并非福泽谕吉自己的感叹, 即使独自一人也依旧挺直脊梁的男人看向声源, 只是一言不发。
“总之,将一期阁下交给鼬的委托就交给您了。”从窗帘后的阳台中走出一个人, 如果国木田独步在此的话定然能够辨认出这个人就是自己曾经在电车上特别注意过的男人。
而同样的,如果在刚才江户川乱步勇夺网球袋的时候国木田在场的话, 或许也会觉得那个红蓝相间的网球袋有那么一丝的眼熟。
福泽谕吉点了点头,见对方有要离开的趋势问道,“这之后要重新出发了吗”
男人沉默了下,“不,我想多看看那孩子。”
他说着,眼眉低垂而脆弱,“我想看看小姐的孩子现在究竟成为了怎样的人……我答应过她的。”
这句话落空气中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福泽谕吉认真地想了想,同许久不见的老友说道。
“鼬君很好。”
男人垂着眼,过了很久之后才回答道,“我知道。”
这句回答带着一股同男人气势不符的俏皮,带着种“我就知道”的炫耀,即使是福泽谕吉在听到老友这般语气之后也不得不沉默了半晌。
他艰难地转移着话题,“那么什么时候去见见他?”
“很快的,”男人说,“我从……那边带了些礼物回来,打算整理一下再一起送去。”
男人一瞬间弯了眉眼,以快到令人怀疑自己所见的速度收回:“他会喜欢的。”
***
说实话鼬不喜欢黄昏。因为直到很久之后鼬依然记得那天的景象。
暮色昏沉斜阳半悬,天际被染成泛滥的红色,像是什么小说作者用劣质的文笔渲染的大事不妙的气氛。
跑到二楼的时候鼬刷地拉开属于孩子们的房间的那扇门,喘着粗气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对面。
咲乐生日时给她买的那只熊坐在床上朝着他傻傻地微笑,优的跳棋还摆放在桌上,是取出玩耍还没有结束一局的状态。
鼬呼了口气。
握拳垂在身侧的双手被解放开,屋内虽然没有任何变动,空气中却增加了什么东西。
“喵~”
细细软软的叫声从身前不远某处传来,他蹲下身,招招手将躲在床下的黑猫召唤到自己身边。
黑猫迈着矜持的小步子走来,轻巧地跳上男孩张开的手心。
“我知道的。”他这样说着,一手轻轻抚摸上黑猫日益光滑的皮毛。
远处传来乌鸦的鸣叫。
伴随着这鸣叫一同发生的,是四周如潮水一般褪去并改变的景色。
不见身形的孩子们的哭喊声传来,嚎啕着的孩子们大声哭喊着“救命啊鼬哥”“好痛啊”,或细弱或大声的稚嫩声调不住拨动听者心弦。四周的环境也在改变,由透亮的房间转化成黑暗的刑室,身材魁梧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持木仓站立,将几个孩子围在房间的正中。
鼬再度睁眼,赤色的双瞳中旋转着黑色的勾玉,以眼为媒介的幻术与构建出的虚假世界对抗。不知过了几分钟还是更久,以他双脚站立的空间为中心,如玻璃破裂一般的裂纹不断延展出去,最终在到达某个界限时猝然崩裂。
与之同时从某处传来的鼓掌声响起了。
鼬抱着佐助看向声源,在幻术空间崩塌后黑猫的身形却未退去,以构建出“佐助”来在幻术世界中占据主导的鼬蹲下身将自己幻化出的黑猫放生,连咲乐在尾巴上缠的粉色蝴蝶结都完美再现的黑猫蹭了蹭主人的手,摇摇晃晃就往黑暗深处走去。
“真是精湛的幻术啊,”鼓掌声停歇的某处传来男人的声音,鼬站起身来,身周的环境再度变幻,在微妙的抵抗后幻术空间尽数褪去,还原成原本世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