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遗孀_作者:冉尔(34)

2019-11-13 冉尔

  宫行川就有这样的魔力,即使面无表情,也能让喧闹的酒吧安静下来。

  时栖愣是被吓住了。

  他看着宫行川穿过自行分开的人群,走到自己面前,温热的手掌覆盖下来,又脱下西装外套,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然后说了句什么。

  时栖没听清。

  他借着酒劲儿,自欺欺人地把宫行川说的话当成了“我爱你”。

  宫行川是自己开车来的。

  时栖被塞进副驾驶座的时候,还没清醒,哼着歌左摇右晃。

  宫行川懒得跟醉鬼计较,抬手帮他系安全带。

  时栖乖乖地坐着,看上去没有耍酒疯的意图,可是当宫行川准备将手臂收回来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泪落在他的臂弯里。

  又湿又凉的水痕在宫行川的手臂上生了根,仿佛是沉重的枷锁,在肌肉的线条上蜿蜒。

  “小栖?”宫行川迅速解开安全带,将他抱在怀里。

  时栖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可眼尾滑落的泪通通汇聚在了宫行川的肩头。

  他攥紧了宫行川的衣衫,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从肺腔里挤出来的:“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宫行川的心在时栖哭的时候,就开始微微抽缩,直到这一刻,彻底绷紧。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时栖的脊背,指腹滑过突起的颈椎,在触碰到某些细小的凸起时,生生顿住。

  那是伤疤,或长或短的伤疤,把皮肤当成肥沃的土壤,肆意生长。

  宫行川重新摸过去,越摸,呼吸越是急促,眼神里也闪过惊慌,最后硬着头皮掀开了时栖的背心——白瓷一样的皮肤上遍布着蛛网般的伤痕,除了肩膀周围,整片后背没一块是完好的。

  “我来了,小栖,我来了。”宫行川一点一点收紧了环在时栖腰间的手,像是要将他勒进骨血。

  哭累的时栖睡着了,在睡梦中轻哼。

  宫行川起初没听清时栖喃喃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听清了——时栖在喊“叔叔”。

  “我在。”宫行川低下头,咬住了时栖沾着酒气的唇,贪婪地吮吸。

  喝醉的时栖很乖顺,仰起头和宫行川接吻,睫毛扑扇扑扇,就是不醒。

  宫行川克制又克制,强迫自己去想时栖后背上的伤痕,挣脱了理智的牢笼的欲望才偃旗息鼓。

  无论时栖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他都要搞清楚。

  宫行川给Lily打了个电话。

  Lily大半夜被宫行川吵醒,基本上离原地去世不远了,她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心中的天平在“时栖被宫行川从十八楼扔下来”和“时栖和宫行川在十八楼的办公室窗户边上做爱被拍”之间摇摆不定。

  无论哪个,都能让她的发际线烟消云散。

  Lily神情恍惚地问:“宫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小栖的身体怎么样?”

  “他……他生病了吗?”想象中的爆炸新闻并没有出现,Lily却比宫行川还紧张,“是不是之前中暑还没好?”

  寥寥几句话,宫行川就知道Lily并不知道时栖身上有伤。

  “没什么。”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他睡眠不……”Lily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化为了困惑的叹息,“……好?”

  宫行川抱着时栖下了车。

  他原本打算带时栖去宾馆,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之间不存在爱,只有最直接,也是最赤裸的金钱关系。

  可原本就不坚定的想法,在看见时栖后背上的伤后,彻底被心软打败。

  平行世界酒吧靠近富人区,离宫行川和时栖曾经住过的公寓很近。

  宫行川抱着时栖回了家,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

  宽敞的双人床上有宫行川的气息,时栖眷恋地打了几个滚,然后准确地拱进了宫行川的怀抱,脸颊还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宫行川捏捏时栖的腮帮子,起身烧了壶热水,凉凉以后端到床边,喂他喝。

  时栖自然是不乐意喝的,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算被抱着坐起,也没撒开手里的被子。

  “小栖。”宫行川温柔的声音在时栖的耳畔徘徊。

  他不由自主缩起脖子,躲避宫行川端到嘴边的水杯。

  “小栖,喝点水。”宫行川无奈地按住他的脊背。

  时栖就像是佝腰被发现的小学生,先是猛地坐直,又在宫行川移开手的刹那,重新窝进了被窝。

  宫行川只好放下杯子。

  时栖闭着眼睛,突然不讲理地撒起娇:“你怎么不喂我喝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