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梭在拿着闪闪仙女棒的孩子们中间,风轻轻扬起顾梓楠短发,任洲只觉得那股清香的皂角味沁人得很。这一刻,整个世界只有拉着他手的这个人,温柔的风啊云啊光啊,也轻飘飘地跟随在身边。
没有人注意到,一棵明亮的圣诞树下,穿薄衫的男人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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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丞年收到儿子的短信说和顾梓楠在一起就放下心来。他整理好桌上散乱的资料,一张复印的旧报上,年轻的任婕正拘谨微笑着。任丞年捻起那张图看了一会,忽然感到脊背发凉,沉沉地叹了口气。
十二点半的时候,任洲才回家。饶是任丞年平时对他再骄纵,也实在忍不住警告了好几句,才放人去洗澡睡觉。
任洲钻进温暖的被窝,乖乖就着温水吃了药。其实他觉得现在过得很舒心,每周五去复查时医生也说他病情越来越轻了。
药效作用下,任洲浑身都觉得暖洋洋轻飘飘的,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转过年,高三生的假期很短,用他们年级主任的话来说,一家人坐一块吃顿饭就行了。所有的时间都被挤压成清晰的片状,每时每刻都在慢慢变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除夕晚上任婕匆匆来了一趟,声泪俱下地控诉任洲狼心狗肺,又骂任丞年摘了她精心栽培的果子。任丞年住的不是独栋公寓,其他住户给闹得纷纷开门来看。任丞年忍无可忍,把她一路赶到了楼下。
大闹了一场,任婕不一会就开车离开了。
任洲在楼上看着任丞年的背影,默默地去厨房把水饺捞到两个碗里,摆了桌。
任丞年给他包了好大一个红包,他收下乖乖地说谢谢爸爸。
晚上睡觉的时候,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四处都响着欢快的爆竹声。任洲没忍住,悄悄哭了一场,把顾梓楠发来的“新年顺遂”看了好几遍,摁在胸口沉沉地睡着了。
彼时顾梓楠正倚在阳台,看着黑夜中晶莹的雪花发呆。客厅里放着春晚,声音还挺大,奶奶的笑声时不时伴着欢快的音乐一起传进来。
贾御无声无息地走到顾梓楠身边,点燃了叼着的眼,轻轻吐息。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四个年了,贾御是单身贵族,在S市又无亲无故,每年爷爷奶奶都会提醒顾梓楠叫上他来过年。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眯着眼睛打量着顾梓楠,半晌问道:“在想你那老情人?”
顾梓楠皱了皱眉,没说话。
贾御又抽了两口烟,仰起脖子淡淡地说:“人少做梦的话就能踏实······如果当年的我不想着借顾禹城的力量读完大学,或许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每当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它的十倍百倍。”
贾御轻轻一笑,把烟摁灭在阳台盆栽的土里。
“不要去肖想你配不上的东西,小楠,”贾御用带着烟草味的指尖描摹过顾梓楠的下颔,笑得冰冷又媚人,“我说的就是任家小少爷。”
顾梓楠盯着他,眼里燃烧着一层浅浅的怒火。
贾御叹息着,用力捏住他下巴,告诫一般沉声道:“你有什么能给他的呢?爱情的平等,除了感情上的付出,你本身也应该具有值得被仰望的价值。能力才是永远开不败的魅力。而你······”他似乎感到遗憾地摇了摇头,“你除了会做苦力、调酒,还能干什么呢?”
在贾御怜悯的视线下,顾梓楠眼里那层火焰挣扎着慢慢熄灭,逐渐冰冷。贾御的手这才卸了力,向对待不听话跑出家门的小动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温吞道:“你乖点,有的是好处。”
顾奶奶忽然在客厅里叫孙子。
贾御笑眯眯地说:“去吧,我再抽根烟。”
雪还在漫天飞舞,无数雪白的精灵降临尘世。贾御点了烟,漫不经心地夹在指尖,眼睛看着楼下那辆被雪覆盖车顶的路虎。他知道郑杨就坐在里面。
但贾御一动不动,只是等那火红的烟逐渐燃尽了,才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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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开学后,每个班都挂上了倒计时的牌子,一天一天跳动的数字仿佛加在人心上的泵,刺激得人肾上腺素狂飙。
任洲和顾梓楠的生活被紧锣密鼓的加课和考试捆绑着,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四月份的一天,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新草香。开春以后,任洲重新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也不再在自习后继续去上辅导,整个人反倒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他正解了车锁,戴上无指手套,顾梓楠就从教学楼后面绕出来了。
很久没见面,两人都是一愣。还是任洲先开口问道:“阿楠怎么从理科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