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容积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潘岳思忖片刻,道:“很小吧,记不清了。”
杨容积“哦”了一声,神色似乎有些凝重:“那,我挺想问你的,你当初是看上了我什么?”
潘岳怔住了,虽然明知道杨容积指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但他还是忍不住代入到前世的师弟身上,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充满甜蜜地回忆道:“你的侧脸很好看,身上很香,总是干干净净的,像……像道白月光,办事也特别靠谱,让人很有安全感。”
杨容积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洋洋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知道有多少黄花闺女排着队等着嫁给我呢。”他拼命压抑住喜悦的语气,正色道:“你别误会啊,刚才就是闲聊两句,活跃一下气氛,我可不喜欢男人。”
潘岳点点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你以后找个漂亮体贴的媳妇带回家,师兄给她发红包。”
杨容积:“……”
甄宓评价道:“一个傲娇。”
骇女评价道:“一个圣母。”
两人俱是撇嘴道:“绝配。”
黑暗中潘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听见他忍耐的呼吸声,杨容积烦躁地挥挥手,说:“你真是……这可是你说的!”
莫名的酸楚爬满了潘岳的心头,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他还是强按捺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笑道:“我也知道这不好,我保证不会了。
甄宓唏嘘不已:“现在的年轻人真能折腾。”
骇女摇了摇头:“好想帮他们把窗户纸捅破了。”
杨容积怒道:“不说话会死吗?!”
他这一吼,两人头上突然再一次响起“咯噔”、“咯噔”之声,许久未见的光线重新投射下来,地窖逐渐变亮,青石板转大开,“扑通”一声摔下来一个庞然大物。
两人骇得一跳,只见那庞然大物身材魁梧,容貌威严俊美,臂长及膝盖,口中无意识地哼哼shen吟。
潘岳失声叫道:“皇上?”
那人虚弱道:“朕是微服私访……”
潘岳改口道:“司马炎?”
司马炎不再应声,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脸上呈现极为痛苦的神情,手脚挣扎不休。两手并用在地面上挖掘,仿佛在翻找什么东西一般,地面坚硬,他手指挖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停。
“这,这是怎么了?”潘岳拍他的肩,急切道,“皇上?司马炎?晋武帝 ?大个子?”
杨容积沉声道:“别拍了,他被下蛊了。”
只见司马炎的耳孔一侧,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破口,还一滴一滴流着血,而一只小小的黑色甲虫,露出两条细细的长足,正努力向血肉更深处钻去。
而骇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些畏缩地说:“是,是它吗?食恐虫?”
司马炎一睁眼,却已不在曹植陵墓之中,他脑袋晕晕的,眼前发花,他甩甩头,努力想辨认身在何处,但却抵挡不住一阵阵的晕眩来袭。
天色渐黑,司马炎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周围一片荒凉,浓雾弥漫,阴气森森,方圆几里几乎是寸草不生,他依稀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但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同样的场景。
突然,脚下“咔擦”一声,他低头去看,发现一颗头骨被他一脚踩得稀碎。司马炎吓了一跳,倒退两步,却又一脚踩到什么东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是一截腿骨被他踩断了。
司马炎不禁嘴角抽搐,心想:莫不是骨质疏松?
然而,浓雾微微散去,他恐惧地瞪大了眼睛——无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白骨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乱葬岗?!”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呼唤他:“哥哥,快来呀,你抓到小兔子了吗?”
这孩童的声音又格外熟悉,引得司马炎忍不住向前走去,想看一看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一脚一陷,艰难地在这白骨堆中前行,突然,他感觉脚下一顿,似乎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条腐烂得化脓了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腕,这只手连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正迫不及待地想从地下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