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天在山路上开车才刺激呢,李大哥可真会玩。”
刚刚走进来的那位,染着一头的紫毛,每一根头发都放荡不羁地冲天上翘着。两只耳朵,每边都戴着五个耳环,亮闪闪的围了一圈。鼻梁上架着一副朋克墨镜,那人摘下墨镜,随手别在后头跟着的姑娘的礼服前,用手拢了拢额前长长的头发,露出化着很重的眼彩的眼睛,不怎么有精神地往在场的人身上瞅了几眼,嘴角翘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了。
“这可真是杀马特啊。”陈似锦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下来人崩裂的审美观,一面已经看到宋河奇已经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张口就是一个称赞。
“你小子,很久没跟着哥哥玩了吧。”李俊波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喉咙里进了灰色的小沙粒,每讲一个字都是用沙砾磨着咽喉管出声的。
“二公子来了吗?”他接着说。
“来了来了,在上头补觉呢,中午刚对付了姜夫人,不得养精蓄锐了才能好好和我们玩?”宋河奇朝着楼上努了努嘴。
李俊波笑了一下,飞扬起的眼彩夸张地张开又收下,像是一支扑腾不起来的肥鸟。
“我听说那小子去当老师了?真有这个情调,学生妹多好啊。”
这句话说得确实污秽了些,宋河奇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说:“李大哥,我同学还在呢。”
“啊,这样啊,那真的对不住了。”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当真没看出李俊波有什么悔过的心思,只是大声招呼这些杭大的学生,像是打发小弟一样,“晚上好好玩啊,都记在我账上
的,别客气了,客气了就是不给哥面子。”
陈似锦低头,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轻蔑的嘲笑。
墙上挂着的钟,指针快指向了七,屋内亮着灯,但不过只是沦为个背景罢了,男男女女都站在外头的草坪上,享受着他们的灯光香槟美酒。陈似锦和几个不怎么习惯这种场景的学生都待在屋子里头,茶几上放了点吃的,他们边聊边吃,有几个男生时不时把目光瞥向屋外,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们这是一次抛多少赌金啊?”有一个男生轻声地问,他显然是看到了装在文件包里的现金,想要装作没注意但还是忍不住了。
这也算是有钱人的一种通病了,刷卡付钱虽然省事,但绝没有花现金来得让人舒坦,尤其是现下这种需要刺激需要肾上腺激素上飙的情景。
六点五十,李俊波已经在那里喊人了:“二公子呢?不会还睡着吧?上头有美人还是怎么的,这么吵还睡得住?”
杭息立刻说:“我去叫老师。”
姜辙和会计班的经济法老师是一个办公室,杭息见惯了姜辙寡淡冷清地坐在办公室里的场景,还不大能习惯跟着别人叫他二公子。
陈似锦冷眼看着杭息跑了进来,晚上的比赛大概很对他的胃口,一直都兴奋地跟在宋河奇与李俊波的身后转来转去,不过几分钟,就和李俊波以及他那帮狐朋狗友打得火热了。
他跑上楼敲了房门,姜辙或许早就醒了,他没敲两下就把房门打开,倒显得杭息高高举着手准备着打持久战的样子很傻。
也对,他的屋子的窗户正对底下的草坪,这么吵,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杭息见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想起李俊波在酒席上吹嘘的那些关于姜辙玩乐的传闻,忽然觉得兴奋,说:“姜老师,那个,晚上你一定可以拿第一名的,我押了你呢。”
他的声音很大,陈似锦坐在楼下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听到,当下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白痴。
“我不玩。”姜辙随手带上门,镜片沾了脏东西有些花了,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然后又戴上,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来。
“谁允许你不玩了?”李俊波垮着周身的骨头倚着门框看着姜辙,嘴角吊儿郎当地翘着一支没点的雪茄。
姜辙只是轻飘飘地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大约觉得李俊波这身装扮实在糟蹋了他的眼睛,就把视线转开,不过,嘴巴却没客气。
“怎么,最近是喜欢上鸡了?头发撸下来可以直接做鸡毛掸子了吧。”至于其他的,姜二公子没勇气仔细看,怕下一刻就把自己的审美给颠覆了。
“我乐意,怎么着?”李俊波骂骂咧咧的,“人呢?都不机灵点,哥咬了这样久的雪茄了也不晓得过来点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