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波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眶中都要含出一包货真价实的眼泪了:“姜辙,你个忘恩负义的倒霉孩子!”
姜辙以干净利落的关门声作为回答。
陈似锦亦步亦趋地跟在姜辙后面走了进去:“李少爷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想到刚才两人避开她谈话的样子,也深知姜辙是不会回答的。但谁承想,姜辙思索了一会儿后,居然回答说:“嗯,他说姜轲包养情/妇,我可以借此炒作弄臭他的名声。”
“什……什么?”
“我名义上的哥哥包养情/妇。”姜辙又重复了一遍,“李俊波建议我借此炒臭姜家的名声。”
陈似锦说话的时候牙齿舌头磕磕绊绊的:“那你打算这么做吗?”
姜辙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说:“我没有理由。”
姜家的东西他不会碰,这是在出国前就协商好的,姜辙并不想要毁约。
嘉程是林家给姜夫人的嫁妆,早已和林家没了关系,他也懒得拿回来。
至于那位可怜的嫂嫂,那就更不是理由了。
“哦。”陈似锦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家事,外人还是少插手的好。
姜辙看着她一手捧着看了一半的辩护词,另一手捏着一个纸杯,说:“宋河奇来了吗?”
“嗯,他刚来。”
姜辙的视线顺着透明的玻璃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宋河奇的影子,连李俊波也没了踪影。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茶水间的橙子很多,你可以过去榨果汁喝。”
陈似锦说:“那我今天做什么?”
姜辙说:“我今天下午有个庭要开,要不要去听?”
陈似锦点了点头,说:“好的好的。”
姜辙说:“你早上先熟悉下案子,把自己的思路理一下,我上午要会见两个当事人,可能没有功夫管你。”
“没有关系。”陈似锦犹豫了一下,说,“这样真的好吗?让我在律所里糊弄时间,混实习工资。”
姜辙说:“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权当我还你那二十几万好了。”
陈似锦愣了一下,嗤笑了一声,说:“还也不是这个还法。”
姜辙回身看了陈似锦一眼。
陈似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昨天我发给老师的话,老师没有看吧?”
姜辙靠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摩挲着指间,垂着眼睑听陈似锦说话。
“老师帮了我许多,可以说能做的……大概都做了。事情是姜家,是你的舅公做的,我不怪老师。老师不用因为觉得欠我就用这样敷衍的方式来弥补我,这会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想时不时地在这种关照中一次次地回味我过去的六年。”陈似锦抬着双眼,唇线倔强的抿起,弯成一个不屈的弧度。
“我不知道老师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你不再抽烟喝酒赛车,甚至打家人。但现在老师既然能向善,就该向善,为什么偏偏选择用这样低廉的方式把自己伪造成一个善人?”
姜辙的目光一凛,荒唐难测的神色从眼底慢慢浮了上来,他的声音冷淡如初,像是金属上泛着的青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彼此的世界(三)
这才是昨天晚上陈似锦真正想对姜辙说的话,终于说出口的刹那,却反而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毕竟姜辙也算是好心的。
姜辙嘴角噙着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凉刺骨的:“陈似锦,你说的话真叫人寒心。”
但她说错了吗?并不完全。
这大概是让姜辙最气恼的地方——他无法很有底气的反驳。姜辙在最初认出陈似锦的时候,心里的确是这样打算着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否则,以他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对一个还不熟识的人上半分的心。
但后来,就慢慢有点变了。姜辙发现除了想办法帮陈似锦免去无妄的债务,她没有什么是需要帮忙的。
学业?别的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小半个学期的听写,随堂测验,陈似锦都完成的不错。
经济?陈似锦能把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撑了这么久,没了债务,大概能扑腾地更远吧。
感情?这好像不在业务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