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得很成功,4个小时后薛愫被推回了病房,还要平躺6个小时不能动,4个小时内不能进食进水。安然总算放下心来,她想回家给薛愫熬点小米粥,再弄点清淡的小菜,他一会儿一定会很饿的。
同一时间,无菌舱外,隔着玻璃窗守着女儿的周素素百感交集,女儿能这么顺利地完成手术,多亏了薛愫,那个自她生产出院后再未谋面的儿子。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是合格的,但对于薛愫来说,她压根儿就称不上是个母亲!可就是这个儿子和他的爸爸,在得到她的求助后,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援手,就算他们拒绝她,也是无可厚非的。她从前对薛恒一直心存怨念,也从没想过看儿子一回,她以为她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出或许她曾经失去过很珍贵的东西,随着那段记忆被埋在了过去。
现在,她对薛恒父子充满了感激,突然好想去看儿子一眼,虽然她答应薛恒不与薛愫见面,但就远远地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迟疑地向薛愫的病房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了,正想着怎样才能从门缝里偷偷地瞧一眼,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素素看向迎面而来的女人,眉清目秀,优雅闲适,是薛恒的未婚妻?听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次为了手术才推迟了婚礼。素素心生愧疚,正欲上前打招呼,只见对面的人震惊地盯着她,脱口唤她,"素素?!"旋即闭上了双眼,一脸痛苦,手捂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素素吃了一惊,暗想,不会吧,我只是个前妻而已,吃这么大的醋?
安然看到素素那张熟悉的脸,记忆的阐门一下子打开了,往事如洪,越过决堤的大坝奔涌而出,头痛欲裂,五内俱崩,再也支撑不住,骤然倒地。
薛恒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发现素素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外,怔怔地盯着地上的安然。"怎么回事?"一面迅速将安然抱在怀里,一面问她。
"我也不知道,我走过来的时侯她刚好出来,看见我,叫了我的名字就晕了。是你未婚妻?我去叫医生。"
薛恒预感到安然一眼能认出素素很可能是因此想起来了什么,急切地唤她,"安然,醒醒,是我,薛恒。"
医生给安然做了一番检查,身体上没有发现问题。素素隐隐感觉此事与自己有关,难道薛恒还爱着自己?导致未婚妻一见到她就气急攻心不省人事?那她可就太冤了,躺着中枪不是?可是薛恒对她一向冷冰冰的,不象是余情未了呀。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女人,就没正眼看过她,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没敢久留,匆匆道了谢便离开了。
薛恒把安然和薛愫安排在同一间特护病房内,焦急地守着她,薛愫也担心妈妈,自己手术都没有看到妈妈昏倒更让他害怕,他们才刚和妈妈团聚没有多久啊。"爸爸,妈妈怎么了?"
"妈妈刚刚受到了刺激,她可能要想起以前的事了。本来爸爸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但是你必须知道,等妈妈醒了,才能和爸爸一起陪着她,对吧?"
"对。以前的事会让妈妈难过吗?"
"嗯,会有些难过,所以爸爸先告诉你,好不好?你是男子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保护妈妈的。"
"好。"
于是,薛恒把没有告诉过儿子的真相用说故事的形式讲给了薛愫。
薛愫听完也哭了,"妈妈当初和我们在一起的时侯,一定非常非常想念现在的家,想她的爸爸妈妈和囡囡,一定很难过。幸好她醒来的时侯不记得我们了,不然又会非常非常想念我们,一定更加难过的。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了,我一定不会让妈妈再难过了。"
"好儿子。"
安然坠落在时间的黑洞里,在那里她记起了过去的一切。她曾经摘到过天上最远的那颗星星,可是她却把他丢了,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
一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南柯一梦,醒来无影无踪。可是薛恒又是怎么捱过来的?面对另有所爱的周素素,而对嗷嗷待哺的薛愫,面对消失不见的安之若素,那之后漫长的十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一定看过她留给他的信了,一定找了她多年,所以才会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她还自恋地相信他说的什么一见钟情。薛愫一定也知道,所以才会那么自然地喊她妈妈,她怎么就那么傻,理所当然地享受他们父子给予的一切,浑然不觉。还有公公婆婆,难怪都对她那么亲近,那么包容,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