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实实。
“咣”的一声。
柏栩川手里的锅铲没拿稳,一滩深色酱料洒在雪白的台面上。
贺衍之捂着鼻子,头低着,一时没有做声。
天——
怎么会是衍之?
撞到鼻子该有多疼?
柏栩川放下铲子,也顾不上排骨了,担心地看着贺衍之,伸手想让他抬起头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又不知道手该往哪放。
他总不能像电视剧里对待女主角一样,用食指勾起男人的下巴。
这特么可是贺衍之啊。
柏栩川实在是担心,实在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于是灵机一动——
他伸出双手,机智地捧着贺衍之的脸。
从两侧,跟双手呵护着花朵一样,温柔仔细地把他的脸捧起来。
贺衍之手还捂着鼻子,其实他倒没有觉得多疼,这个过程很短暂,动作只是下意识的。
柏栩川却觉得一定特别严重,担心道:“你怎么样?”
林姨抱着干净衣服路过,目睹此景,不由内心一震。
只见柏栩川双手捧着贺衍之的脸,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不知在诉着什么衷肠。
林姨自忖:我在这里住是不是很多余?
她冒出了回家住,只定时过来收拾卫生的想法。毕竟现在有人住,好像也不需要她看家……? 林姨急匆匆走开了,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锅里,排骨还在和酱料们一起愉快地炖煮, 掌勺者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
柏栩川“强行”拿开贺衍之捂着鼻子的手, 担忧问:“怎么样还好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被捧着脸的贺衍之说不出话。
他本来没怎么样, 被这么看着, 就很怎么样了。
柏栩川一直待在锅边上, 热得额头沁出汗来, 脸也红扑扑的,眼睛里写满痛心,一副做了天大的错事的模样。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 盯着贺衍之高挺的鼻子, 半晌慌忙道:“流血了,我扶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吧!”
流血了?
贺衍之完全不认为就刚刚那个程度的撞击能把他撞出鼻血来。
所以他应该是……上火了。
对,上火了。
可是他一向饮食清淡,注重养生,不会乱吃东西。不熬夜, 早睡早起, 每天坚持体育锻炼,习惯优良。他能因为什么上火呢?
难道是下午柠檬吃多了?
柏栩川匆匆忙忙关了小火, 围裙也来不及解开, 特别体贴小心翼翼地把贺衍之搀扶到二十米外的客厅沙发上坐下,动作十分轻柔, 宛如对待某种易碎物品。
贺衍之张口想说自己没事, 但是那双温柔的手一直按在他肩上, 传递着某种无法拒绝的力量。
柏栩川让他坐下,头抬高,调整了沙发椅背的角度,又在耳边说:“你等我一下。”
贺衍之身体陷进沙发里,有一点眩晕。
总不可能是失血过多,他掏出手帕抹了一把脸,就那么一两点血迹而已。
柏栩川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冰袋,小心地让贺衍之枕在脖子下面。
“这样止血很快的。”柏栩川歉疚地拿了湿毛巾让贺衍之擦脸,挠挠头再度道歉,“我感觉我总是把你弄伤。”
上次对戏的时候,手也受了伤。
贺衍之回以一声笑。
柏栩川:?
怎么受了伤还这么高兴的?
“这算什么受伤……”贺衍之低低叹了口气,“小川,你也太紧张了。”而且也太温柔了。
颈后的冰凉感又让他想起那天下午,年轻人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缠上一块打湿的冰毛巾。
柏栩川不好意思地:“那……我再去看看排骨?”
确定贺衍之没事,他又惦念起了自己的宝贝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