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翻着白眼,拿筷子敲她头:“得了吧你,吃菜吃菜。”手机一震,他拿起一看,突然笑起来。
不会脑子烧坏了吧,白鹭拿手在他眼前晃。
“灵灵电话,”他放下筷子,“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隔着落地窗,白鹭看到杨舟侧对着花丛,嘴角上扬。
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呢,白鹭犹豫,转念一想,反正说不说都一样,他听不进去。
暑假白鹭事先和家里打过招呼,和室友准备到厦门玩。
室友家在乡下,她们下火车后,又坐公交,路途遥远,日光正盛,白鹭昏昏欲睡。电话一接通,杨舟连珠炮似地发问:“要不是阿姨跟我说,我不相信你跑那么远,也不跟我说声,女孩子一个人出远门多不安全啊。”
“我给你打过电话,”白鹭哼哼唧唧,“你没接。而且我们是俩个人。”
对方一噎,马上反驳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没看新闻呐,两个人也不安全。”接着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白鹭歪头靠在车窗上,恩恩啊啊地装老佛爷。
室友在旁边坏笑着捅她腰,白鹭啊一声叫出来。杨舟立刻警惕起来:“你在哪里,旁边是谁?”
“是我啦。”室友一脸促狭地回应。
白鹭不等杨舟继续作妖,切断通话,他真是太婆妈了。
上帝仿佛摁错某个开关,第二天下雨,第三天下雨,直到周五才放晴,室友难为情:“请你来海边玩,可惜天公不作美。”
不过她们选到一个好时机,业余水上摩托比赛正在如火如荼举行。
湛蓝的海面上十几艘水上摩托隆隆作响,轮番绕着赛道穿行,白鹭有点近视,她想靠近一点看,谁知一靠近就被迎面的浪头打个正着。
室友笑得满地打滚。
白鹭噗噗往外吐水,那辆激起浪头的黑色摩托开始第三圈,也是最后一圈,冲劲十足,另一辆灰色摩托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超过,周围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白鹭被感染,情不自禁跟着喊:“加油,加油,加油!”
一米之差,黑色摩托车手拿到冠军。
他跃上高台领奖,摘下头盔,短短的头发,麦色皮肤,五官湿淋淋的,却有种深刻的美,像少数民族。
白鹭忍不住盯着他看,他一直侧对着自己,不知为何,她很想看看他正面长什么样。
人群嘈杂,听不见播报的他的名字。
手机被挤掉,她弯腰去捡。
再起身时,高台上已经换人领奖,白鹭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去哪了呢,仿佛腾空消失。她沿着海边一直走,目光像长了翅膀,在空中逡巡,终于找到那艘停泊的船。他把摩托停在那儿,突然抬头,对上白鹭的目光,脖子上还挂着金牌,在阳光下反射刺目的光。
白鹭呼吸一滞。
见到他的刹那,她突然闻到宿命的味道。掷地有声。
“你在找我,”他定定地看着她,“我们认识吗?”他当然不认识她。
他不认识她,今天过后,可能只有她记得他,他完全忘记她。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说来脆弱,海风咸腥,白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灵机一动,指着自己湿淋淋的裙子,“你刚刚比赛激起的水花,把我打湿了。”
对方眼神落到她裙子上,“你想怎么样?”
不是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他和白鹭认识的人都不太像。他更直白,更一语中的。白鹭说不上来哪一种更好,她壮着胆子:“姓名电话给我,回头我联系你。”
对方一愣,随即笑了,大步跨下摩托,向她走来。
走进才发现,他个子很高,白鹭不得不仰视他,“不用这么麻烦,假如你想要一条新裙子,我这就带你去买。”
他无疑在拒绝她。该怎么说才能留下他,该怎么说。她在脑海迅速过一遍,最后开口:“这样也行,不过我要条一模一样的,但是吊牌暂时不在身上。”
他饶有趣味地在打量她,然后掏出记号笔,弯下腰,在她裙摆上留下号码和姓名。
第 3 章
“路岩。”
白鹭翻出通讯录输入,默念姓名,要给他打电话吗,会不会太主动,要不要再等等,他会不会已经把她忘了,稀奇古怪的念头一时纷纷跳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