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子前倾靠过来一点儿,指尖和她搭在座椅上的手轻触,说:“很不舒服。”
他这一句话字字清晰,语速很慢,声线异常地低沉,含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与危险,像是火势慢慢在草原上烧了起来。
苏鲤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心尖发痒。
好一阵子,她抬起食指在他手背画着圈儿,缓道:“那我下次不躺了?”
“下次。”顾昭行一下子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手掌一翻,抓住她的手,微眯眼笑,“躺吧。”
他勾着唇,眼神变得有些幽深,隐隐张开蛊惑似的压迫感,冷厉的面部线条使得荷尔蒙无端发散得厉害,偏又像蜂蜜粘稠度一样有些乖巧的模样。
“不舒服也挺好。”
何全又牵着焦糖遛完一圈回来,苏鲤已经下了车在单元楼门口等着。
他心想不是有正事儿要聊么,这么快就聊完了。牵着焦糖走进了,他才发现苏鲤的神色有些怪异。
眼神闪烁,脸有点儿红,整个人处在一种暴躁与心烦意乱,还有点儿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的状态,抿着唇。
有点儿像个一点即燃的炸药桶。
何全可吓坏了。
认识苏鲤这么几个月,哪儿见她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有种非常靠谱的直觉,别问,也别管。
把狗交还给苏鲤,他话还没说一句,苏鲤舔了舔唇,率先抢道:“谢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再见。”说完牵着对外面世界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的焦糖进了单元门,门哐当一声轻响关上,落锁。
何全:???
他手停在半空尴尬了几秒,才收回来。
“咋了这是?”何全嘟囔着折回车上。
刚上车他就感觉不大对。
顾昭行还坐在后座没动,这大爷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坐着没动,垂眸不知道在想点儿什么,嘴角诡异地扬着十分愉悦的弧度,何全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他忍着按车喇叭的冲动:“顾昭行!”
大爷总算有点儿反应了。
顾昭行抬了抬眼扫了他一下,往后一靠,突然自顾自就笑了。
很开怀的、高兴的笑声填满车厢。
何全又哪儿见过他这样啊?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怀疑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还是被谁魂穿了:“你又咋了?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七里八怪的,别他妈是在车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顾昭行还在笑,像是屏蔽掉了包括何全在内的所有外界信息。
笑够了,声音虽然停下,脸上笑意犹存。他懒懒地靠着,抬手轻轻抚了下嘴唇,终于回话:“也不是多见不得人。”
他心情好极了,看了眼何全,有点像小孩子炫耀似的,缓慢说:“明天给你发点儿喜糖。”
何全手一打滑,车子没动。
他深吸口气,就一个想法——幸好他妈的车没启动,不然还吃个屁喜糖,立马双双暴毙大马路。
苏鲤上了楼,开门,关门,给焦糖松开狗绳,一套动作利落完成后,掏出手机给杜庭晚打了个电话。
午夜十二点,杜庭晚接了她的电话。
人还挺精神:“怎么了呀这么晚找我?”
苏鲤表情很冷酷,语调很冷静:“我跟顾昭行亲了。”
“哇……啊???”杜庭晚似乎是在一心二用,反应了一下突然怪叫一声,苏鲤听见她扔笔的声音,“什么什么什么,谁跟谁亲了??”
“我。”苏鲤说,“我跟顾昭行。”
“亲哪儿了?谁主动的?”
“嘴。”苏鲤顿了下,面无表情,实际是脸色有点儿僵,“我。”
“……”
“……”
双双沉默了十来秒,杜庭晚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俩……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