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汪汪,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可鲁齐木心里半点波澜没起,居然还升起了几分烦躁,“妈,其实只有大哥跟珍红是您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吧,要真是,您告诉我,我一样孝敬您跟爸,至少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顾莲听清鲁齐木的话呆愣住了,鲁能成哎呀一声,“齐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怀疑不是我们亲生的,你跟我长得多像,在外面谁不说咱是亲父子。”
一点回应没有得到,鲁能成知道场面闹成这么僵,已然不好收场,“行,生活费提前都给你,孩子妈,去拿三百块钱给齐木。”
“家里没......”
顾莲的话没说完,就被鲁能成打断,“阳光你们一起凑出来,一分不能少。”
顾莲跟鲁阳光推推嚷嚷进了屋,出来手里拿着钱。
接过顾莲递过来的钱,鲁齐木沾沾唾沫数了数,“没错,不多也不少。”
说完,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拉开门走了。
鲁阳光心疼拿出来的钱,不当鸵鸟了,指着鲁珍红的鼻子,“都是你,本来好好的场面,都让你给败坏了。”
鲁珍红不甘示弱,“我也是为了家里好,我刚才说的时候,你们不都觉得是好主意吗?现在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好意思吗?”
“够了,你们俩别争执了,家里乱糟糟还收拾不收拾,下午还上不上班?”鲁能成瓮声瓮气地责问。
曹丽赶紧拉着鲁阳光去了他们屋。
鲁珍红转了个圈,找到笤帚背过去扫地去了。
“老鲁,我心里挺不得劲,你说齐木是不是怨上咱了?”顾莲喏喏地问。
鲁能成心里也够不着底,只是装出姿态,“他敢,老子抽不死他。”
就算他想抽,也得能追上鲁齐木,他已经呼啸着跑起来,直到胸膛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才停住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像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张着大嘴呼吸。
过往的空气带走了喉咙的水润,干干痒痒,迫使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还带着恶心,泪水都下来了。
肯定是生理反应,他才不会哭,他终于不用对这个家一次又一次妥协,第一次坚持就有成效,得了三百块钱,他应该高兴才对。
扯嘴角,露出八颗牙,保持住,鲁齐木摆出来高兴的样子。
“哟,齐木回来了,新家布置好了?”柳婶很羡慕,他们家没有人在压路机厂工作,分房的事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鲁齐木摆摆手,“差不多,就剩下精细的活,用不上我。”
“新房子气派吧?”柳婶打听道。
“小屋子,没啥气派,还没有平房住得自在。”鲁齐木满不在乎地说。
柳婶可没有当真,只以为鲁齐木住不了新房,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故意说反话,关上门不交谈了,怕扯出来鲁家家事。
鲁齐木的笑脸此刻吧嗒掉下来,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掏出钥匙开门,扭动的时候顿了一下,他忘了这把锁人手一把钥匙,要是他们习惯性来这边,那还是他的家吗?
果断抽出钥匙,扭头就走,坐上公车三站地,进了百货商店,买了一把新锁回来。
这才重新插上钥匙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呼地一阵风过去,鲁齐木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朝着屋里奔过去。
什么情况?鲁齐木连门都没有关,忙进屋查看,正好看见这女人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我说,你谁呀,进错门了吧,赶紧起来,回你家去。”鲁齐木指着床上坐着的女人,厉声喝道。
但见这个女人,三十多岁,蓬乱的头发,胖胖的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这儿就是我家,你出去。”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这房子我们家住了十几年,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赶紧的,起来出去。”鲁齐木很不耐烦。
女人摇头晃脑,“我就不出去,凭啥我对象是厂里的职工没资格分房,你这个跟厂里没啥关系的人占着这么大的房子,没天理了,以后这就是我家的房子,你该去哪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