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怒道:“你……!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日本国十年方来朝贡一次,此番使者已经带着贡品入京了,什么‘浙中大乱’,若是被旁人听见你这般言语,只怕你爹我也要跟着遭殃了!”
严世藩越发不解,他本来是想先让事情向前世那样发展,然后等宋素卿被抓,他再想个法子去搭救宋素卿,这样他就可以在朝廷海禁之后有一个得力的人帮他出海敛财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没等他出手,事情已经全都改变了。
到底是什么事,会是什么人造成了这种改变?严世藩一时还想不通,他回到房里又琢磨了起来,之前他一直没有下大力气催着严嵩进京,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而严嵩进京的时机未到,但现在看来,既然事情不一样了,那么他也要加紧开始行动,严嵩不愿意上疏,那自己就替他上书!到时候箭在弦上,他老爹再怎么不情愿,也就不得不发了!
严世藩又跑到严嵩那里,把张璁、桂萼被赶回来的缘由问了个清清楚楚,然后,他回到自己屋内,坐在案边,略一思索,铺开纸就写了起来:“臣严嵩向来支持张璁和桂萼两人坚持要辨明大礼的主张……在尊号前加上‘本生’二字,不过是蒙蔽陛下的做法罢了,自开国以来,哪一位皇帝的亲生父母名号中有这‘本生’二字?!况且群臣仍让陛下继续称孝宗为皇考,这乃是趁陛下不觉,陷陛下于以不孝。《礼》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那些礼部的官员用这种手段来欺蒙陛下,使张、桂二位不能入京与他们当年辩论,但是如果不把‘本生’两个字去掉,那么以后的人永远都会认为陛下就是孝宗的儿子……”
写完之后,严世藩自己读了一遍,甚是得意。前世他就经常为严嵩代笔,这事情做起来是轻车熟路呀!想不到他刚刚写完,严嵩就把他叫到跟前,对他说道:“你自宁波回来后,整天在家胡混度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倒是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如你随我到翰林院里多读读书,往后我给你捐一个监生,强似这般四处生事。”
严世藩本来还想去见从牢里出来的程老二,听他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蔫了。他把奏章交给了严年,让他务必送到张璁那里,然后便垂头丧气地跟着严嵩去翰林院了。
林蓁对严世藩这一番准备一无所知,但他隐约觉得这家伙绝对不会消停,所以当他在翰林院里碰见严世藩的时候,也颇有些吃惊,问严嵩道:“严大人,您怎么把公子带到这里来了?”
严嵩道:“唉!我怕他再四处乱跑,只能亲自管教他一阵。”说罢,又对严世藩道:“你就在那边读书,若有什么不懂的,好好的向维岳请教,听见了么?!”
严世藩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捧起一本书乱翻了起来。这日另一位监生病了,只剩林蓁一个继续和严嵩一起收拾旧书,严嵩嘱咐他道:“我打算选一批古书送到京里去。这南京国子监毕竟人手缺乏,这书籍的保存嘛也不甚得当,这些比较重要的书若是放在这里,只怕早晚会变成一堆废纸,不如送到京城,让那些庶吉士们重新整理编纂。”
林蓁连忙点头称是,看着坐在角落的严世藩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事,林蓁心想,跟严世藩套套近乎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毕竟他现在升级很慢,系统给出的提示有限,放着严世藩这个现成的资源干嘛不用呢?
谁知跟着严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分,严世藩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快到了他和程老二约定见面的时候,他灵机一动,对严嵩道:“爹,我肚子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
严嵩一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没盘算什么好事,便道:“这后面就有用膳的地方,你还要去哪?”
严世藩道:“你们南京翰林院的伙食,比喂猪的也强不到哪儿去,我才不想在这儿吃……”他估计严嵩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出去,于是便伸手拉住林蓁,道:“不然就让这个什么林监生和我一块去,这下子爹你总该放心了吧!”
严嵩叹了口气,道:“也好,你在这坐了一上午,想必是也有些闷了。维岳,你就与他同去吧……”
说着,严嵩从腰间掏出一串钱,道:“你们就去街上买些点心,下午早早回来,不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