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想法是一种纯粹的担心,虽然两个人的关系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饲养员和储备粮这么简单,但崔无命具体还说不出多了其他的什么,如果阎哥不是秘密这么多、仇敌与往事都难以一言蔽之的NO.1,他可能就真的以为已经跟阎哥成为朋友了。
生死之交的那种。
崔无命想着想着就有点放飞思维,想到对方身上这个花吐之症究竟是为谁而患的……与报死鸟一战的那夜,那些满地沾满血迹的晚香玉花瓣,散发出一种孤独得近乎无望的冰冷香气。
馥郁浓重得呛人。阎哥应该是很喜欢那个人的吧。
殷阎的声音把他从乱七八糟的想象中拖回来,崔无命听到对方平淡无波的声音。
“不要紧,但要快。”
“喵?”崔无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疑问。
殷阎低下头,指腹揉了揉幼猫柔软的耳朵:“早点回去就行。”
苏弈不知道这两个人是靠什么交谈的,他也不敢问,只能暗自纳闷本就是从魔门出来的,回去是回哪儿去。
就在此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人早已卷起车帘,随后微微倾斜身体,让车内的人能够看到面前阻拦的人。
朝廷终于出兵了,但似乎又实在不够重视,或是领命之人太过轻率。面前的这些人连当时被报死鸟一招化成血肉花肥的人数都要少。
殷阎简略地扫过一眼。即便反噬受创严重,这种程度的阻拦也实在不需要他正视。随着一根修长手指的抬起,无形的精神力向四方一扫,拦车的杂乱兵士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然后——
所有的佩剑都从腰间飞起,整整齐齐地插在每个人脚尖前不到一寸的地方,马车内的男人抱着黑猫,声音平静中甚至有些懒怠。
“惜命者,退。”
明明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面对之时,却觉察到尸山血海、油锅地狱般的气息卷席而来,如同冰冷的浪潮。 拦路人之中比较不济的地方兵宛如被-操控了一般,骇得心神失守, 只知后退。
御剑奇术, 眼见为实, 如何能进前送命?就在另一部分军士开始犹豫的刹那, 突有一人擅自上前一步, 喊道:“雕虫小……”
便在此话未及落实的一刻,一把从地上拔出的飞剑蓦然穿透擅自上前的那人, 从心口一贯而入。
猩红飞扬,惨艳动人。
马车经行一日, 残阳似血柔。
在这浸透绯红的天际边缘,霞光盛大地笼罩而来,穿过纷杂万物,落在马车中略略露出一截的柔软猫尾、和覆盖在幼猫身躯上的手背上。
余晖映着地面上未凉的新血, 场面残酷又美丽。
这种程度的拦路根本没有作用, 阻碍之人向两侧分开, 目睹着车轮压过地面上的殷红。
车帘重新落下,在魔门中人隐蔽随行的马车中,殷阎重新闭目养神,从表面上看不出他究竟被影响的有多严重。
这只是开始,之后一波又一波的试探只会越来越严重。等到二皇子入京的这个消息传到帝都之后, 他们才会真正地认识到……面对超出武力天花板太多的力量,人海战术是没有作用的。
但是……
肺腑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殷阎微微锁眉,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百无聊赖地舔爪子的幼猫。
崔无命很快发现了自己在被注视着, 他僵硬地看了看面前的爪子,顶着大佬的目光默默地缩了回去。
以这个躯体生存半个月,一不留神就会思维逐渐喵化,令人头秃。
随后,他发现殷阎没有收回目光,而是把自己抱了起来,用幽黑深邃的双眸盯了一会儿。
崔无命心想我也算是才救了你,不能这么无情现在就有食欲吧……
他听见殷阎说。
“你……”
崔无命凝神倾听,结果对方只说了一个字就断了,接下来又进入一种莫名的静默。
“喵?”
幼猫的声音又轻又嫩,脆弱得像是一块琉璃做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