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缺歪着头皱着眉看他,没说话。
叶勉习惯了他闷葫芦的性格,也没指望对方能说什么,不管不顾地就坐下了。
岑缺的面好了,起身去拿面,叶勉说:“等会儿,我去。”
没等岑缺反应,叶勉已经放下筷子去端面,同时跟老板说:“我们这桌加两个鸡腿。”
他端着面回来,放到岑缺面前,笑着说:“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真挺有缘的?”
岑缺掰开筷子,挑了面开吃,理都没理他。
之前聊天碰壁叶勉还会心里不痛快,也这次竟然完全没有,大概是因为刚刚听到别人说岑缺的坏话,他同情心泛滥了。
“原来你是对面工地的,”叶勉说,“难怪以前没见过你。”
岑缺还是不说话,叶勉听见刚刚说闲话的那几个人又开始小声嘀咕。
老板把鸡腿给他们送过来,叶勉直接付了钱,然后夹了一个放在了岑缺的面碗里。
“干嘛?”岑缺抬头看他。
“请你吃鸡腿,”叶勉说,“上次让你破费了,这回我算是还你人情。”
岑缺垂眼看了看那鸡腿,低头继续吃面时,小声说了句:“不用。”
“你晚上有事儿吗?”叶勉笑着看他,“一起喝酒啊。”
“我不喝酒。”
“酒精过敏?”
岑缺摇了摇头。
叶勉吃完馄饨,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时笑着说:“既然酒精不过敏,晚上就陪我喝点儿,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他走前,指了指还躺在岑缺面碗里的鸡腿说:“记得吃掉,别浪费。”
第10章
叶勉莫名觉得心情好。
虽然看着岑缺灰头土脸的样子觉得心酸,想起那些人说他干活很拼命觉得心疼,但因为临走时自作主张的约定而感到开心。
约了岑缺八点见面,现在才六点五十,他却已经恨不得立刻到便利店门口去等对方。
刚刚他说“老地方”,说“不见不散”,其实叶勉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会赴约,就算赴约,两人对“老地方”的定义是否一致,他也没信心。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等着,期待着。
叶勉回家待到七点四十五,傅唯一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他也没再多问,以前有好几次对方说过来,最后都被家人接回了家。
快八点的时候,叶勉出了门,朝着便利店去的时候,甚至觉得脚踝的肿痛已经消失,脚步都轻盈了很多。
如果岑缺肯来赴约,或许今天晚上就能揭开他最想知道的谜底。
夏日夜晚八点钟,过了夏至,天开始变短,但这会儿还没全黑,他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没见到岑缺。
叶勉有一瞬间的失望,但紧接着他推门进去买了两罐啤酒,出来坐在台阶上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岑缺会来。
一边喝酒一边等人,叶勉想象着岑缺那瘦小的身子在工地里忙前忙后挥汗如雨。
他没在那种地方工作过,甚至都没见识过,小时候有人告诉他,上等人做的都是脑力劳动,只有下等人才做体力劳动,长大后他开始明白这句话有严重的偏见,可他也确实没有接触过做这种工作的人。
很难吧。
叶勉喝了口酒,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淌进身体里,让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工地,隐约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岑缺换掉了干活的那身衣服,又穿上了他的黑色T恤,他就那样迎着叶勉含笑的注视走过来,在对方身边坐下了。
叶勉把一罐没打开的啤酒递给他,岑缺说:“我不喝。”
“不喝酒?”
“早起干活,不能喝。”
叶勉笑了,没有勉强他,只是把冰镇的酒塞在他手里说:“那先拿着,凉快。我看那些工人每天晚上都喝酒。”
岑缺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看起来有些拘谨。
叶勉喝了点儿酒,加上因为岑缺的赴约让他觉得对方不排斥自己,于是就大胆了许多,他捏着易拉罐打量着身边的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和另一个傅唯一相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叶勉说,“可能会有些冒犯到你,但我真的很好奇。”
岑缺看向他,没回话,静静地等着他问。
叶勉有些紧张,他不确定岑缺听到自己的问题之后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坐在这里跟自己聊天,他喝了口酒,然后说:“我有个朋友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