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南挑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大笑道:“若飞,你最近搬到山顶洞了?怎么这都不知道?电影节主赞助商上周刚官宣新代言人,是我。我是受组委会邀请来的好不好?”
最近忙于影片拍摄,除了公司事物,肖若飞确实没太关心外界事物。
“而且,”白雁南眼珠一转,得意洋洋地讲,“我还搞了点大事!”他故意停顿几秒,好像在等待云霄飞车爬上最高点。
可电话这端和彼端的人都没配合他的演出。
“哼……没意思。你吃饭了吗?”他冲肖若飞扬起下巴,“要不要出去走走?据说这儿的特色是肉汁起司块薯条,一听就是热量炸弹,我自己吃要胖死,但我想尝尝……你跟我分一份好不好?”
肖若飞爱起司,一听起司就来劲。他准备与顾春来告别,眼回到屏幕上,发现视频早断了。顾春来不知何时挂的机,屏幕是黑的,不见眼底风起云涌的顾春来,只剩他似笑非笑僵硬滑稽的脸。他轻叹一口气,发句“祝拍摄顺利”,便收起手机,随白雁南脚步往外走。
如白雁南所说,T市真的特别冷,和白水差不多冷,可白雁南那家伙在前方大步流星,似乎不知疲倦。凛冽的风吹得肖若飞脑袋发涨,过了新鲜和兴奋,旅途的倦怠和时差一齐上涌,逼得他打了个哈欠。
又蹦又跳的白雁南停下脚步,折回,站到肖若飞跟前,堵住那个心不在焉的人的去路。
他说:“不舒服就回去,不要勉强自己。”
肖若飞笑笑,下意识抬手,拍了拍白雁南的头:“那也要吃饭。”
“若飞,别这样。”白雁南眼神闪烁,偏开了头。
肖若飞愣住了。眼前的白雁南还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从头到尾没一处死角,风度翩翩,表情优雅,眼睛很亮,像天空遗落的两颗星星。恍惚间,他不知道自己入行八年、马上要31岁,还是初生牛犊、喊天问地的21岁少年。他不知道自己在大洋彼岸的T市,还是捧着烤红薯和鸡蛋灌饼,顶着寒风步履匆匆前往教室的清晨。
他以为自己乘坐时光机回到当年,回到他们三人日夜相伴的岁月。
对那时的肖若飞来讲,白雁南是所谓“完美”的代名词。他以文化专业双料第一进入电影学院不说,被录取后肖若飞才知道,这个人从开始准备到考试,只用了半年时间。而且以白雁南的文化课成绩,考上普通重本没问题,努力一下,甚至有望冲击全国top10。
肖若飞总以为,这种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辈子没有偏离过轨道的乖乖仔,表面彬彬有礼,内心可能打满小算盘。可白雁南没有。他长得很好看,几乎无死角,活泼,爱笑,脑袋又聪明,很难让人不喜欢。相处下来,肖若飞觉得很舒服,甚至没有缺点。
所以那时白雁南跟他告白,他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在此之前,肖若飞没有正儿八经的男友,充其量只是懵懂期的怦然心动。后来他长大些,对世界的认知也逐渐成型,万事万物尽求完美的他,对待感情自然也一样。
完美的白雁南,似乎对他再合适不过。
确认关系后几天,他们拽了两边的室友,一起跑到KTV,自掏腰包开了个包间,点了一大桌吃的,然后规规矩矩站在室友们面前,对唱了一首情歌后,公布了二人交往的消息。
话出口的瞬间,肖若飞感受到顾春来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变了。他下意识看向顾春来,不同以往,顾春来这次没有躲,而是从头到尾直视着二人。那个冷静的人,那个除了在镜头前在台上几乎不喜形于色的人,眼神变得强烈,变得忧愁,变得如火一般熊熊燃烧,几乎烧着他们。
只得一瞬,顾春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又习惯性地把视线放在白雁南身上。原来他们离得太近,肖若飞从没注意过顾春来眼神中藏着什么,现在他退开了,三人关系从铁三角变成一对情侣和他们的朋友,这时肖若飞终于能看清,顾春来的眼神中是艳羡,是冲动,还有很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为时已晚。
他那一刻才明白,自己抢了最好朋友心爱的男人。
“对不起。”肖若飞下意识说。
白雁南连忙摆摆手:“哎呀你不用这么严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浸入回忆的肖若飞,恍然回神。原来他们已经走了很远,走到了人声鼎沸的酒吧。之前白雁南在地图上查,这里卖当地最有名的肉汁起司块薯条。
他们进去,一人点了一杯甜橙柚子西打,点了一份薯条,找到远离喧嚣的角落里坐定。
吞了两口酒,肖若飞快被冻僵的脑子总算活络些。他问白雁南:“你特地来找我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