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信我”
楚离泣不成声,“信,二哥信你。”楚离趴在季芜怀里悲痛大哭,“以后你说什么二哥都信,求你,二哥求你睁开眼睛看看二哥。”
“呃……啊嗯……”季芜弓起身子,嗓子里全是破碎的呜咽。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分不清汗水血水。
等楚离把季芜送到手术室时,季芜已经人事不省。宋教授摸了摸季芜的肚子,连忙给他脱下了裤子,宫口才开了五指。宋教授看着昏迷的季芜,失血过多根本撑不住剖腹产。
宋教授只能给季芜打了催产针,宫缩强烈起来,季芜绷直了身子双腿抬起又放下。马上有其他护士紧紧摁着他,楚离看着宋教授拿出宫口扩充器插入季芜的宫口,季芜被激的睁开眼睛大喊出声,上身猛的抬起又无力的倒下。宫缩的疼痛汹涌袭来,不给季芜一起喘息的机会。季芜无神望着头顶的手术灯,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
楚离紧紧握住季芜冰凉的指尖,颤抖着安慰季芜,“阿芜,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语罢竟是泣不成声。他已经,已经多久没见到过那个活泼跳脱的季芜,已经多久,没再见到过季芜那双笑意吟吟,璀璨如满天星宿的眼睛。
宋教授利落的拔出扩充器,看着已然竭力的季芜叹了口气,卷起袖口熟练的推着腹部。然而这边季芜早已模糊了神智,宋教授只能用尽了力气强迫季芜把孩子挤出来。季芜睁大眼睛大喊出声,整个身子剧烈的抖动。楚离见状连忙摁住季芜,季芜这才睁开眼看见楚离,泛着青白的冰凉指尖轻轻,轻轻的搭上楚离摁着自己肩头的手,
“二哥,疼……”
“好疼……”
楚离的心里像是被切开了一道口子,生生撕裂了自己。宋教授看季芜终于有了点意识,连忙喊着季芜,“季少爷,再用点力,跟着我用力,就快看见孩子的头了!”
季芜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回应宋教授。宋教授见状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按压着季芜的肚子,季芜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病房。
孩子终于被推挤出来,可还没等宋教授喘过气来,季芜的下身就有大量的鲜血喷薄出来。季芜整个人陷入了休克,血压直线下降。宋教授连忙安排护士准备血源和手术。季芜身下的血从手术台上滴落到地上,楚离第一次对鲜血感到惊慌,他看着季芜身下的血从手术台蜿蜒到地上,形成一滩血洼,看着季芜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敢有一丝丝的想象,倘若季芜醒不来了,他该怎么办?楚离紧紧的抓着季芜的手,终于痛哭出声。他的季芜,那个五六岁就陪着他的季芜,那个十五六岁为了他在黑道浴血奋战的季芜,那个自己一次次伤害一次次推开却依然不离开自己的季芜,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怎么忍心丢下自己和刚刚出生的孩子?
楚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手术室,他只记得手术室一片血红,全是季芜的血,就像要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似得。
后来季芜终于脱离了危险,楚离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竟直接倒在了手术室门口。
等楚离醒来时季芜已经转到了重症监护室。季芜脸色苍白,却睡得平静。楚离看着季芜,突然心中忍不住的害怕,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肯睁不开眼睛看他一眼,再也不肯开口叫他一声二哥。
楚离就一直这么守着季芜,紧紧捏着季芜冰凉的指尖守着季芜,好像一撒手季芜就丢了似得守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季芜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就是一段急促的咳嗽,因为咳嗽太剧烈扯到身上的伤口,季芜只能蜷缩着身体咳嗽,楚离怕季芜伤着自己,一边摁着季芜一边大喊着医生。产后高烧,季芜总共只睁开了一眼,又陷入了昏迷。直到五天后季芜被转出监护室,才悠悠转转醒过来。
季芜醒来的那天正下着大雪,楚离正靠着窗子隔着玻璃看雪。于是季芜睁眼就看见楚离修长的身影与窗外的雪景融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直到楚离转过来,四目相对时,楚离竟傻愣在那里,忘记了动作。季芜开口准备说什么,就被一阵呛咳阻断了声音。
楚离连忙大步走到季芜床前,伸手去按呼叫铃,季芜抓住了他的手,“咳咳……没事,老毛病了。喝点热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