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59_作者:朝安(131)

2019-12-16 朝安 ABO 破镜重圆

  “长辈病重。”俞念急切地说,“麻烦你尽快送我过去。”

  司机倒吸一口气,脚下油门立刻就踩到了底。

  “您坐稳,这个点路上不堵了,那个医院不算远,一刻钟就能到!”

  说是不堵不远的四车道仍旧挤塞得像俞念此刻的情绪。出租车左别右突,蛇一样在车流里迅速穿梭。

  肖父怎么会骤然病重,又怎么会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自己?

  他想不通其中关隘,心中压着重重乌云,散不开也吹不走,十指紧紧绞在一起,左手用力掰着右手的指关节。

  忽然间,天上一声闷雷炸开,直轰车顶。

  俞念浑身猛一哆嗦。

  “哎怎么还打雷啦?!”司机在前头斜瞟了眼天,自言自语,“你说说这洛城的天儿,深更半夜的光打雷不落雨,真够奇怪的。”

  轰隆——

  轰隆——

  重雷在头顶的天空翻滚就像棉被捂住人的口鼻,逼得人呼吸不畅。每响一次俞念的眼皮都会猛跳一下,心里像有一锅煮沸的水。

  “师傅,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拐过前面那个弯,再有两公里就到了。”司机答得熟练。

  两公里……五分钟……

  俞念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肖默存发来的地址,在心里无声默背。

  住院一部六楼,从东门进,上了楼右转再右转。

  —

  五分钟后,车子一脚急刹,后座冲下一个瘦削的身影。

  这个医院俞念没有来过,只能边往前跑边侧头努力辨认路边的指示牌,一口气跑到六层时已是粗喘不止,后背和额头尽是累出的热汗。

  常规探视时间已过,值班的护士拦住他问了一句,很快往右边一指,“第三间,快去吧。”

  俞念连声道谢,几步便奔到了他要找的那间。

  浅黄色门漆的房门外,他急急顿足,两手撑在膝盖上张着嘴喘气,长久的平复过后才渐渐止住。

  门没有关严,开着一条极窄的缝,里面的光线漏出来很刺眼,偏偏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跟外面的雷声阵阵是两个世界。

  死寂,俞念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两个字。

  紧赶慢赶以最快速度到了这儿,此刻他又像是浑身勇气被刹时抽光,半点也不剩了。

  似乎一瞬间没了勇气去面对。

  病房里的人也曾是他的爸爸,曾对他嘘寒问暖、噙着笑指点他丈夫的喜恶,曾在阁楼上向他吐露养子那不尽如人意的童年。

  那时他们就是家人。虽然彼此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那三年里长辈与晚辈间的真心实意却半点不掺假。

  除此之外,最教人放不下的还有那些细节。

  那些长辈拿手指一笔一划写出来的问候短信,用抹布替他擦凳子、在阁楼下给他扶木梯的画面,和在他被肖默存伤害过后凌晨打来的询问电话——

  他不接,肖岱桦就不肯挂。

  通话时温声问他:“默存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别怕,跟爸说,爸替你教训他。”

  就像真的把他当孩子。

  一想到这些,俞念心脏就疼得蜷缩,蓦地浑身透骨的害怕。

  这样好的人,也会忽然间从这世上消失么?

  变故骤至,他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缓了近三分钟,俞念才终于又鼓足了勇气,下决心走进面前这注定布满愁云惨雾的房间。

  木门吱呀一声,轻撞墙面。

  下一刻一切直呈眼前,却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没有哭声,没有悲痛,甚至连肖默存的身影都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窄小逼仄的单人病房里黑压压站满了人。虽然都静得像蜡像,但在他出现在门口的这一刻所有人还是齐刷刷看向了他。

  俞念脚步一停,一下子懵了。

  眼前这些人都是谁?

  从门口到窗边,一张张陌生的男性面孔疑问又警惕地盯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他,像在用眼神为他执行严格安检。

  避开他们并不友善的目光,俞念往后一看,眼眸倏然一怔——

  角落站着一个单手柱着全黑拐杖的老人,俞念记得,是肖默存的爷爷齐明鸿。

  他居然也来了……

  那肖默存呢?

  视线一撞,俞念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问候,齐明鸿身体忽然转了个方向,杖尾轻点。

  “默存,你等的人来了。”

  声音平淡无波。

  俞念心脏却猛得一跳,顺着老人看的方位望过去,终于在人缝中找到了肖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