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表哥也能有假_作者:秦啃啃(55)

2019-03-11 秦啃啃

  “哥……”他哑声叫他。

  不等他再说,宋泽林把他搂进了怀中,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肩膀,想要为他抵挡一切风雨。

  夏天的雨依旧冰凉,而混杂在雨水中的泪却如此温热,一遍洒下被冲刷而去,一遍又洒下。

  “爷爷他……”

  “爸爸说……”

  刘柳云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说了几遍也没说完整。

  宋泽林已经明白,然而生死难违,他只能在雨夜灯下,给他一个拥抱。

  “我们先回家。”

  把刘柳云扶进家,两人都从头到脚湿了个遍。

  宋泽林牵他进浴室,给他拖了鞋,解了衣服。刘柳云抱着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始终埋在他的肩头,小声的哭泣,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温热的水从两人头顶洒下,宋泽林把刘柳云的头发和上半身简单洗了洗,直到往下摸到屁股,刘柳云才轻推开宋泽林自己脱了由热水冲了冲。

  他洗好后围着浴巾走出去,红着眼睛帮宋泽林拿了套睡衣。

  宋泽林走到沙发边,把干毛巾往刘柳云头上一盖仔细帮他擦干了头发,又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不哭了,也不要再想,明早的飞机,回去看爷爷,好不好?”

  宋泽林看着他的眼睛。

  刘柳云微微点点头。

  烧烤是烤不成了,宋泽林弄了点其他东西给他吃,吃完让他回房休息。

  刚勉强躺下,宋泽林走进来坐在他床边,揉揉他的头发,温声道:“明天最早7:25的航班,我知道你今晚睡不着,但还是要休息一会。”

  “哥,你陪我好吗。”刘柳云看他。

  没有关灯,在他身边睡下,宋泽林听他说:

  “哥,跟我说说话吧。”

  黑暗、寂静,会令他陷入无尽可怖的深渊。

  不去想,不去想。

  伸手将他搂进怀中,宋泽林在他耳旁唱道。

  很轻很柔,像摇篮曲一般。

  心中如坠寒冬,周身却很温暖。

  第一次即将直面生死离别,刚刚学来一点的成熟与忍耐顿时化为乌有,此刻的他只脆弱地想要沉浸于这一时的温暖,不敢去触碰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不敢去想有关爷爷的任何一个画面,不敢去想失去后的伤痛。

  朦朦胧胧间,他好像睡着了,隐约听见宋泽林为他收拾行李,等睁开眼已是凌晨四点,宋泽林送他去机场。

  越接近机场,他的心就越慌,既想马上飞回去,又不敢回去。

  刘启名的一句:“你爷爷……可能挺不住了。”

  等待他的,究竟是险象环生还是一张遗像?生死面前,人潜意识上往往会接受最坏的结果。

  越是如此,他越难以接受,越是惧怕。

  宋泽林送他一直到了安检口,临走,刘柳云上前埋头在他肩膀上抱了抱他的腰,宋泽林也抱了抱他。

  过了安检,走两步回头,宋泽林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于是两人就此分别。

  一个小时的飞机,就像在赶往刑场的路上,还未行刑心上已被凌迟数遍。

  下了飞机打出租到市医院,一路浑浑噩噩。

  来到手术室门前,比起鲜红的灯牌,亲人们的脸色更令人感到惧怕。

  他没有再哭,一脸僵硬地坐在走道上。刘小玲坐在他身边,抚抚他的背,没有多说话。

  他抓起刘小玲的手,也许是长大后第一次如此紧握着她的手,他想找到一点力量,一点敢于面对的力量。

  他不敢说,他好怕,好怕。

  手术室的大门被从内推开,医生慢慢地走了出来,此刻他的一句话,既可以成观世音菩萨,也可以是死神。

  “大夫,我爸怎么样?”

  “令尊暂时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晚上八点我们还要再进行一趟手术,存活的可能是有的,但你们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医生一脸疲惫地离开。

  此刻的刘柳云突然发现,于人最大的痛苦,无疑给人一个块硬币,正面是生,反面是死,轻轻一转,只在一念之间。

  爷爷随后被护士推了出来,看到那面孔的瞬间,刘柳云害怕地闭了眼,再次颤巍巍地睁开,心在剧烈地紧缩、发寒,令人痛不欲生。

  只一眼,他的泪险些在众人面前落下。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二姨和三姨的泪已经湿了两边,但不愿让奶奶看到,侧着脸躲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