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值得依靠的肩膀,怀里有某种薄荷草的味道,依稀入梦。
「七」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一个声音在湮烟耳边说,湮烟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黑猫漠漠看了她一眼冷冷跳下了床,用意念控制着将窗帘拉开了。湮烟觉得她在漠漠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不过却很不清楚。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个梦吧。她这样想着,脑袋还有点混沌不清,她还犯着小迷糊。
晨曦的微光照进屋子里,形成几个按照规则排列的小方格。湮烟维持着坐姿好久,终于确定那一定是个梦。
邵翎怎么会来呢?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漠漠,“昨天晚上,邵翎来了么?”
“你这是明知故问。”漠漠坐到沙发上白了她一眼,说真的,一只猫白你一眼确实挺恐怖,“你说说看,我是怎么把你弄上床的?”
湮烟为自己不争气的大脑而感到惭愧,“居然真的是他……”
不过如果是梦的话,也应该梦见空城才是。
她只是刚刚想到空城这个名字就听见了楼下一声呼声,“湮烟。”那是很微弱的呼声,被风吹得四处散落,多亏湮烟是个死神,否则就听不见了。
急忙披上一件披风,并没注意那是谁放在那里的,湮烟穿着拖鞋到阳台上。
她在风中哆嗦了一下,凛冽的寒风并没有因为她是死神而给她情面,寒冬之神是比她高位的存在。
在寒风中她的声音都有点发抖,“空城,你来做什么?上来吧。”最后三个字她本来不打算加上。
让他看一只正在发牢骚的黑猫?还是空酒瓶堆积如山?
空城给她送来了早餐,湮烟的右手昨天晚上被打碎的酒杯割伤了,不能用餐具,所以空城很温柔地帮她切蛋糕。
宿醉之后的湮烟其实很不舒服,她吃过早餐之后就端着一杯热牛奶窝进沙发里看电视。空城就像这个家里真正的男主人一样帮着打扫。他把空酒瓶放在塑料带里扔到楼下垃圾箱里,然后又将家里擦洗干净。
漠漠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干这干那,忙忙碌碌,还有一次跳到了空城的头上。
最后,漠漠站到湮烟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脚踏两条船。”那语气冰冷地让湮烟战栗。
你最好不要,脚踏两条船。漠漠这样对她说。
湮烟觉得自己好象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希望自己和空城能永远这样下去,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一千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她是矛盾体,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到时光身边。
总之最后,不管怎么样,她要竭尽全力保他周全,如果是她来剥夺他的生命,那就是有可能的。
「八」
时光大殿永远是那样华丽。洁白的玉石柱圆润光滑,高耸入云。庭院里的喷泉五光十色奏出动人的音乐。各种珍奇的动物应有尽有,红玫瑰开成一片一片。
听,她的根在讲故事。
“吾最杰出的孩子啊。湮烟,你回来了?”时光的声音不大,在湮烟听来却有如雷贯耳的效果。
“是。我回来了。”她快步进入大殿,恢复人形的漠漠和邵翎站在一起。邵翎换了一件新的披风,湮烟终于知道自己身上的披风是谁得了。
时光笑得高深莫测,“那么,走吧。现在你们去,毁灭世界。漠漠,你就不用去了。”
“是。”三个人一同回答。
湮烟并不惊讶,因为时光大殿里时间的流速比别的任何地方都要快很多倍。所以只是这刹那工夫。人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电光在湮烟的手上闪现,一柄水晶镰刀出先在她的手上,镰刀刃上缠绕着荆棘。
镰刀飞射出去,它被铁索束缚着所以没有脱离湮烟的操控。湮烟灵巧的让他从人们的脖上划过。那是致命的伤害。
人们尖叫着奔跑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湮烟捉住飞回来的镰刀,临空立在风里。
黑发随着风舞动,那风夹杂着冰冷的雪,所以她的黑发蜕变成了银丝。她那双眼眸缓慢的变成了清澈的琉璃紫。
这是她真实的样子,三千白发。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丢失了所有,丢失了所有珍宝。
她累了,这最后的财富,她也将失去。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