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烈焰鸟的羽翼没扇动一次都会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喜欢。
十月却每天都要骑乘着火焰鸟来到赤焰城最最西北最高的火烧山顶,看西北那片终年落雪的天空。那片天空下是我的故土。
十月看不见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总会燃起一种短暂鲜明的神采。我知道他在思念一个人。一个他不应该爱却深深爱着的人。
我用手环住他的腰,额头贴上他宽阔的肩膀。
干燥而烈烈的风一直在山上回荡游走,仿佛风是千年不灭的光阴的使者,他的脚步踏过每一条道路,还将一直走向我们所看不见无法预言的未来。火烧山之颠的风,总是带着这样看尽千年的沧桑意味,让人能看清时间在不断的流淌和现在的波澜不惊。
那是踩在惊涛骇浪上的波澜不惊。
也许这样也好,他在这里。只要他在这里。
他不多留,总是在看了不一会儿以后就对我说,“回去吧。可别把我们的九月吹坏了。”
“我的身体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差。”我这样说,他就笑起来,用手在我额头上不重地宠溺地扣一下。
然后我也笑,烈焰鸟的翅膀刮起风暴,天际悠长的风吹开我的长发。
【十月】
九月并不是火焰之族出生的女孩,她是冰族献给我父王的礼物。是冰族王室的长公主殿下。
我还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赤着双脚,一袭白色的裙装似乎还留着白雪的味道。脚上带着金色的铃铛,每走一步就发出悦耳动听的铃声。她对我笑,眼神寂寞。笑的好凄凉。
她叫我十月哥哥。
那时候我才八岁,却也和她背负着相象的宿命。她是为了族人的安危和平来到了异域他乡,我是要继承王位的王子殿下,大臣们却为了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我和三月二月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却连说一句你好都艰难。
我们都没有朋友,于是彼此安慰。她沿着长长的走廊极步飞奔而来,将一捧难得一见的纯白色花儿伸到我的面前眼睛下面,花儿后面是她灿烂的笑脸。很美很美。
然后我们渐渐长大,我对她说,“以后,我会照顾你。”我把她长长的垂落在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将她的手放到我左边肋骨的地方。那里我的心脏坚定而有力的跳着。
——一直一直么?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喜欢和不喜欢,在一起或不在一起,没有必然的关联。
【九月】
“我”和十月的故事我早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他提起的时候我会不慌不忙地附和,丝毫不露出破绽。我还能笑出声来让他听见。
我看着她那双那样好看却失去了神采的双瞳,在看向遥远的我的故乡的时候,出现水一般流淌的温柔。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在想着谁?我的心里在期盼着那个等了十年的真实答案。十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
他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不安和慌乱。他的手摸索着爬上我的脸,轻轻地抚着。
——没有谁,只是喜欢那片圣洁的白色大地。这里太荒凉,也太沧桑。
我知道他在撒谎,他也知道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无力去揭穿那个帘缦后的真相。那并不是一只破茧的蝴蝶。
他在这里,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强求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在每次回忆之后,我的心都已经覆盖上寒冷的冰霜。
【十月】
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逗留的越久,所拥有的回忆就越多。
每当你一个人的时候,那些过去就潮水一般的蔓延上来,撕咬着要把你吞噬。即使你不愿意想起,可你的脑海里总是出现。
西北天空下的寒冰城不同于赤焰城。这边是燃烧得灼热,那边是刺骨的冰凉。我从没想过,因为一个女子,我的心会和那边有着这样纷繁她出现的那个晚上,我正和九月在高高的星辰台上看那些变化闪烁绚烂的繁星。她的手脚都带着镣铐,叮当乱响。她的眼睛是平缓的天空蓝,红色的衣裙被坚硬的石头挂得破烂不堪。脸上被风沙刮出一道一道的裂痕,眼神却是那样的凌厉锐利。K叔说她傍晚的时候闯入了火族的边界,所以被当成了奸细抓了起来。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们在谈论她,迎着我的目光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另人惊艳的脸,没有九月漂亮,但是却有着另一种质朴和请纯。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坚强冷漠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