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妈突然进来了,我问她:“妈晚饭吃什么?”
我妈指着我乱糟糟的衣服说说:“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赶紧把头发梳一梳,明天陈圭生日,陈阿姨说正好你要走了,要请你吃饭。”
啊,我说,有点不情愿,我不想去。跟陈圭家的人吃饭吃饭压力是很大的,因为我完全是个外人呀。
我妈抓了一个大梳子向我头顶扫来,歘歘几下把我的刘海全部全部往后梳,我赶紧躲开。
那你去不去啊?我问,跟他们一家人吃饭也太尴尬了。
我怎么去啊,人家请你吃饭,而且我们在人家家里住了这么久,一直对我们挺照顾的,陈圭又是你同学,你跟人家吃顿饭道个别不是应该的。
喔,我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妈瞪着我,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老赖着我干啥,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又不是陌生人,你连吃个饭都不敢啊,就这么点胆子哪够用,以后……
我打开衣柜,我妈还在后喋喋不休,哎呀你快出去呀,刚才陈圭跟我说车子快来了,你还换什么衣服充大尾巴狼呀,又不是没见过,赶紧出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于是我穿着早上去爬山那件大棉袄出门了。
我妈说慢着,顺便把垃圾也提出去倒了。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陈圭和罗文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陈圭穿了条运动裤,上面是灰色的高领毛衣加黑色羽绒服,羽绒服的领子拉得很高,没戴帽子,我走过去看到他短发下的耳朵冻得红彤彤的。
他一看到我走出来,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我确定他是在笑我,但我不确定他是在笑我的头发还是衣服。
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打扮一番再出来了,怎么说呢,你看看罗文艺,昵子斗篷,短裙短靴,两条大长腿衬得她这身格外洋气。
我现在这样和她站在一起顶多是个反衬,可是至少我还没有打扮过呀,要是我精心打扮一番后往她旁边一杵,还是像个村姑,那岂不是更尴尬。
罗文艺有一搭没一搭跟对着陈圭讲话,我杵在他们旁边跟个硬邦邦木头桩子似的一言不发。
过一会儿,天色更暗一点的时候,小雷哥开着车过来了,刚好停在我身边。
副驾驶座的玻璃窗缓缓下降,范毅探出头,满面春风地向我左手边说了一句嗨。
我看清楚了,他这句嗨是冲着罗文艺去的,跟我和陈圭是没有关系的。
范毅喜欢罗文艺已经到了为她肯插朋友两刀的地步,为了在她面前多刷点存在感,我和陈圭都被他下过套。偏偏他自己还拽的跟个什么似地,当着我和陈圭的面儿绝不肯承认自己对罗文艺有什么特别的。
我有时候真看不惯范毅那副打死不认的态度,说搞那么多花花肠子谁不知道你喜欢罗文艺,就你这整天上嘴唇碰下嘴唇说风就是雨的,我要是罗文艺,你就算在我面前翻筋斗云我也看不上。
☆、旱泳
范毅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了,我们剩下三个依次坐进的车厢后座。
路途遥远,我摸出口袋里的MP3,塞上耳机听歌,车子拐了几个弯之后左耳耳机线掉到了沙发上,我随手摸了一模,没摸到。
我扩大搜索范围。
耳机没找到,摸到了别的。
我后知后觉地在陈圭手背上来回抚摸了两下之后,陈圭把手抽了回去。
天地良心,他把手抽回去之前我只是觉得有点凹凸不平。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以及传达我并不是存心要摸他的信息,我夸张地扩大了搜索的动作,说我耳机呢,我耳机呢。
范毅嘲讽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拉一下耳机线不行吗。
我一弯腰,另一个耳机也掉了。
我刚要掏出P3,顺着插口把耳机拉回来,头上就被轻轻打了一下。在我以为是幻觉的时候,又打了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陈圭正捏着我的耳机线,甩着耳机头。
车厢里比较黑,我弯着腰就看见了陈圭的下巴一个轮廓,他正在跟罗文艺讲话,。
我拉住耳机头用了一下劲,没拉动。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其实这一眼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我知道车厢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我又扯了一下 ,他就松开了。
那顿饭吃得十分尴尬,我觉得还好陈圭把范毅也叫来了,我是闲杂人等一号,他是二号。除此之外,我是吃货一号,他是二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