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圭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伴,被我一撞,她手上的半杯红酒撒了出去,淋在她洁白的手臂上,顺带着也淋到了我的手上。
我忙说:“对不起小姐。”然后抓起餐桌上的纸巾帮她擦拭手臂。
看我这么殷勤,她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边擦一边皱眉,脸上写着认栽。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本来也是我造的孽。
“怎么了?”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我知道是谁,只是竟不敢抬头。
“没什么,衣服淋到了。”陈圭女伴嘟了嘟嘴。
这时候我不说话也得开口了,我抬头对着陈圭说:“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了这位小姐一下。”
陈圭看着我,眼神闪了一下,看来他终于穿过层层脂粉的包裹认出了原装的我。
“你怎么在这?”
“跟一个朋友来的。”我说,被酒渍湿透的纸巾紧紧捏在手里。
“你们认识啊?”被我撞到的陈圭女伴来回看我和陈圭,惊讶地说。
陈圭“嗯”了一声,目光仍然盯着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我真有些害怕他那种眼神,好像要钻进我皮肤里似地。
然后他把西装胸前折成三阶的方巾抽出来,握在手上伸过来替我擦了擦脸,然后是脖子,到手上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不动了。
我低头看了看,是付金波的外套。
他把方巾放我手里:“你自己擦吧。”
我摸了摸方巾上的纹路,觉得自己用不太恰当,于是递给陈圭女伴说:“姑娘,这给你吧?”
那姑娘被忽略了明显不太痛快,推开我手高傲地说:“不用了我去下卫生间。”
我拿着方巾的手在空中顺着她的力道被打回,想了想,已经脏了也不好还给他,就捏在手中把手又擦了擦。
“你这个……还要用吗?”
“不用了,你拿走吧。”陈圭的声音无波无绪,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付金波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停车场等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刚撞到了一个姑娘。”
“难怪,”付金波笑了声,从傍边那桌拿了一叠纸巾在我外套的袖子上擦了几下:“衣服湿了你也不管,发什么呆?”
我下意识去看了一下,远处的陈圭,他正在跟一个矮他许多的男士交谈,脸上一派如沐春风的样子。
……
付金波送我到小区楼下,我弹开安全带的活扣:“今天我在宴会上见到了他。”
“喔?”付金波笑了笑:“见到他你心里什么感觉自己清楚么?”
我点点头。
他替我打开门:“上楼小心点。”
我没有下车,转身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郑重一些:“付金波,我想清楚了。”
他看了我许久,倒也不意外:“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能怎么办呢?”
我:“是,我什么也干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干。但我现在在说我们之间的事。”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不再考虑下?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有可能的。”
我摇了摇头:“谢谢你。”
他在驾驶座上既没说话也没动作,我觉得这时候我该自动从他的豪车上滚下来。
关上车门,走了两步,我又回头敲了敲玻璃窗。
他把车窗摇下来,面无表情。
我:“你要是觉得我能力还行,以后的文件翻译还找我行不。”
他一口拒绝:“你想得美。赶紧上楼。”
我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进了小区。
我跟付金波,其实我还是欣赏他的,有才,而且犀利。做人严谨滴水不漏。如果他是我的朋友,我会一蹦三尺高开心得笑出声。但是要是做恋人呢,就只能卡在一个位置,上不来下不去。
卡在一个不恰当的位置,只能算是异物,不舒服。时间久了,要么咽下去,要么吐出来。
现在痛快多了。
范毅给我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他在外地出差,说是这几天让人把喜帖带给我。
末了他在电话里问我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我说老样子,精神还不错,记不住事儿,生活也不能自理。
范毅叹了口气。
他挂电话前突然说,陈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