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只要一眼,便能看清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
有些事实便更显得伤人。
就算桑桥极其快速的将眼底的惊讶和慌乱收了起来,再露出一副你一定是在瞎几把说的表情。
矢口否认道:“不是的哇,我就是白天睡多了……”
傅行舟也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刚刚去喝水的时候傅行舟顺便打开了病房内的顶灯,此时屋内灯光大亮,照得恍如白昼。
傅行舟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凌晨三点。
距离入睡前的十点半已经过去了整整近五个小时。
也就是说。
桑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在床上静止了快五个小时。
如果不是他这几天在医院习惯了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醒来一次看看桑桥的情况。
也许桑桥就能这样一直僵到日出清晨。
傅行舟坐在病床旁的陪护椅上,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缓慢的凌迟,细细密密的泛疼。
可偏偏坐在他面前的桑桥似乎觉得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的滴水不露。
那张漂亮而苍白的脸上流出一点点不经意的小小的得意,看上去狡黠而艳丽。
宽大的空气棉暖被盖在桑桥身上宛如大了几个号,将他原本就单薄的身形衬的越发瘦弱。
入院不过几天,却好像又清减许多。
傅行舟揉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桑桥软软的头发:“桥桥,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公司,明天再来看你。”
桑桥打心里一喜,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随即自己重新在心里念了一遍这话,不太放心的拉了下傅行舟的衣角:“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公司啊……你不能回家睡觉吗?”
傅行舟俯身亲了亲桑桥的额头:“桥宝乖,我回公司处理完事情,就回家睡觉,好不好?”
桑桥撇了撇嘴:“那你明天晚点过来吧……你在家多睡一会儿哦。”
傅行舟原本想拒绝,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我走以后不能玩手机,要好好睡觉,知道了吗?” 桑桥本来以为等傅行舟从病房里离开之后自己一定能睡个好觉。
然而当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
桑桥努力闭上眼酝酿了很久的睡意, 到底还是没能睡着。
好在傅行舟离开的时候已经入了后半夜,桑桥也算没熬太久, 就等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医生和护士例行进来测量了每天的温度和血压,记录了心电图, 调整好氧气。
专门的护理人员将热腾腾的早餐端到了桑桥病床所配的桌板上, 连吐司都尽职尽责的帮桑桥抹好了喜欢的果酱。
桑桥毫不挑食的将早餐扫荡干净, 吃完后想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手机摸出来玩。
还没摸到手机, 就想起了昨天傅行舟皱眉的样子。
于是伸到抽屉边的手又暗搓搓的缩了回来, 老老实实的窝在床上, 无聊的坐了一会儿,反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桑桥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专职的护理人员陪在床边,见人醒了立马敬业的站起来:“桑先生睡醒啦,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桑桥晕乎乎的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下意识开口道:“不饿……傅行舟还没来吗?”
床边的护理师大概四十岁左右,是个打扮朴素的阿姨,听到桑桥的问话后迟疑了两秒, 才摇摇头:“没有呢, 桑先生。傅董之前来了电话,说他今天忙,就不过来了。”
桑桥愣了愣,随即很乖的哦了一声:“好, 我知道啦。”
从日头高照到黄昏降临。
傅行舟大概像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很忙, 真的没有出现。
桑桥好好的吃了午饭, 又在医生的看护下在下午出病房晒了晒太阳,重新接受了一次心肺功能的全面检查,再回到病房内继续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