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垃圾。我宁可他说一文不值……
我突然想起江鄢对我说的“如果你有点良心,就该主动从季靖闲身边滚蛋”。
我睁大双眼,任由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流进嘴里,尽管我咬着牙,可那苦涩却依旧源源不断蔓延进口腔。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不惜头破血流的坚持产生了一点动摇,不是因为唐玦、骆宇、宋岭、江鄢或是我老妈,不是因为任何阻碍过我的人。
我再次想起江鄢给我的骂名。
也许我真的很自私,我竟自私到试图把自己的东西安放在唐玦送给季靖闲的衣服里,不仅自私,而且愚蠢至极,可笑至极,胆大包天至极。
而此时此刻的一切,就是对我的报应。
我紧紧地攥着季靖闲的领带,另一只手也握起了拳,猛地抬起之后,却悬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
我几乎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握拳上了,又哪来的力气出拳呢?
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硌着我的皮肉,不合时宜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从隐隐作痛开始,到最后疼进了骨髓。
都说五指连心,这只戒指本该套住的是心脏,但此时此刻,除了痛和麻木,它没有套住任何东西。 第37章 恍惚的出走
我像个游魂一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季靖闲的卧室的,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那满墙残破海报包围的地方。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蜷缩在了床上,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大雪洇湿衣领的里衣,我哆嗦着,哆嗦着,衣服和床单都被揉皱,连人带布料,活像一堆破烂的垃圾,是了,就是季靖闲口里说的“垃圾”。
我早知道季靖闲不可能爱我,但我没想到,他的内心对我竟如此嫌恶,他今天是说真心话了。
这样想来,他真的很想唐玦,想到宁愿要一个垃圾在身边,只因为一张酷似的面容。我摸了摸脸,猛然触到一手冰凉的湿润。
倘若我没有长这样一张脸,那我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
思及于此,我心中蓦然一痛,咬着手背低声笑了出来,如同一个疯子。
没错,季靖闲刚才说的一点都没错,在我踏入这个别墅的第一天起,他就明明确确地警告过我,让我把我的东西都从他卧室拿走,但那段日子过得太美好了,美好到我不止忘形了一次,我逐渐熟悉了这个家,逐渐适应季靖闲的生活习惯,甚至成功睡进了主卧,于是,我飘飘然了,我以为我已经慢慢融入了季靖闲的生活,但事实上,我从来游走在边缘。
说到底,是我自己疏忽大意弄丢了心爱的东西,当时还觉得季靖闲没有开口让我把T恤拿走,就是对我行为的默许,就是在纵容我……
季靖闲怎么可能纵容我?
我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到头来,我谁都不能怪,只怪我自己蠢不自知。
一整个晚上,我都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入睡。
醒时心痛难忍,睡时噩梦缠身。
我梦见老爸去世那天血淋淋的身体,梦见那冰窟窿一样的医院,宣布老爸去世的医生变成了季靖闲的脸,他冷漠地开口:“死了,毫无意义的垃圾。”
前所未有的痛苦呼啸着向我砸来,比当年有过之无不及,连X择路都救不了我。
第二天,我是被嘈杂的脚步声吵醒的,屋外好像来了很多人,我顶着一双红肿的眼开门,四个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男人刚好从我门前走过。
我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进了隔壁主卧,又看着他们把那个奢华的大衣柜拆分之后抬出来,往楼下运。
我顺着他们朝楼下看去,季靖闲就站在楼梯口,也在看我。
“你在,做什么?”我开口,声色嘶哑至极。
“处理旧物。”
季靖闲的语气很平静,跟那日他扔掉所有栀子花味的东西时一样,好像那个衣柜真的只是件旧家具,是夏炉冬扇,而不是承载他和唐玦爱情的珍贵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