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傲君斜眼瞄向乔振海,漠然地接过笔记翻了翻,片刻,她冷笑道:“呵,你看看,这是谁的名字?”
乔宇颂一愣,只见她把笔记的扉页摊开在他的面前,上面写着:477班,万竞霜。
这是谁?乔宇颂呆住。
“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笔记,用来糊弄你,你还真信了?他会帮你才是怪事!你把他当朋友,他当你是行乞的。你看看他都做的什么事?不是半夜看电影就是半夜吃烤串,哪个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人会这样?他上名牌大学是板上钉钉,想过你有没有书读吗?”徐傲君转而对乔振海说,“你不知道,小周的儿子十四岁上析大,可把她得意坏了,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从来不看书、不复习,却又是跳级又是考第一的,还非说什么他脾气差,目中无人,不孝顺,好像有这样的儿子愁坏了她似的,实际上,那眉飞色舞的样儿,哼,眉毛都翘天上去了。口是心非,她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雨樵不是这种人!”乔宇颂脱口而出道。
徐傲君不屑地问:“他不是?他不是,怎么不把自己的笔记给你?”
听罢,乔宇颂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放在烤炉上煎烤似的,发出嗞嗞声响。
“行了,怎么说你也不会听,赶紧睡觉去吧!”徐傲君白了他一眼,“出去玩儿不说一声。你不晓得你爸起夜发现你不在,有多担心。”说着,她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丈夫,兀自离开了客厅。
面对面色愀然的乔振海,乔宇颂心中有愧,小声道:“爸,对不起。”
乔振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半晌,把笔记还给他,叹气道:“早点儿休息。”
回到房间,乔宇颂没有开灯。
他把装满笔记本的袋子放在门旁的地板上,摸着黑爬上床。
在黑暗里呆坐了片刻,乔宇颂翻出存储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想给宋雨樵打电话,问问那些笔记是怎么回事。
他本就憋屈,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地反驳徐傲君,结果却还是被徐傲君训斥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像徐傲君说的那样,宋雨樵不肯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吗?但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宋雨樵还要大晚上的特意送笔记过来?为了……吃烤串?不,不可能,因为吃烤串是
他提出的。
乔宇颂的脑子混乱极了,徐傲君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话里话外全是他和宋雨樵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压根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不合适、他们不配,他们相处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
渐渐地,乔宇颂呼吸困难。
他张皇地抱紧自己的双膝,让自己在黑暗里缩成一团。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吸入更多的氧气,双眼狠狠地瞪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最终还是盛不完满溢的泪水。
眼泪是咸的,他没来得及擦。
白色的太阳炙烤着柏油路面,像是一个生鸡蛋掉在地上,能砸出一个荷包蛋来。
转眼间,距离高考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启行对高三应考生的补习项目结束了,补习班的老师给宋雨樵打了电话,说有一些费用要结算。
宋雨樵不定要弃考。
当然,这只是一个对自己开玩笑的念头。正如他对乔宇颂说的,虽然被保送了,但如果高考成绩不如意,学校方面还是有权利取消他的保送资格。高考,宋雨樵还是要参加的,而且他给自己计划了一个分数,不太高也不太低,只要能保证他顺利进入析津大学就可以了。
前些天,宋雨樵的叔叔和姑姑两家人又上他家吃饭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提前庆祝他入学一般。
宋雨樵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并非偶然,而是无论是叔叔还是姑丈,都已经提前祝贺他高中状元。
他听得心里哭笑不得,周美琪则一个劲儿地客套,说他根本不复习,能中状元才是怪事云云。
宋雨樵心道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半个月前,被备考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邵俊辉忽然请求宋雨樵在高考时放水,说自己一定要考进全省前三,如果宋雨樵考得太好,他说不定会被挤出前三名。
自从邵俊辉的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没有了。
邵俊辉的母亲是环卫工人,收入甚微,不过家里有点儿积蓄,供他上大学没问题。哪怕能够申请助学贷款,但孝顺的邵俊辉还是希望能够帮助家里减少一点负担。省里的烟草集团每年都会向家中经济困难、高考成绩优异的考生资助一笔助学金,前三名的奖金尤为丰厚,完全能够解决大学四年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