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错是不会知道他这些内心戏的,在后面默默跟着,时不时扶上一把,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处小院落。
“到了。”他说。
“就这?”
杨麟四下里看了看,这院落建在陡峭山岩的一小块平地上,虽然不高,但仍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山路的尽头就是那院子的铁门,老式汽油桶皮做的,斑斑驳驳,生了砖色的锈。
陈错走到院门前,伸手敲了敲,里面很快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陈老师!”梳着两根马尾辫的小姑娘打开门,看见陈错,两只大眼睛瞬间亮了。
“你爸妈在吗?”陈错摸了摸她的头,“假期作业做完没?”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爸爸上山割梢子了,妈妈在屋里。”她把两人请进屋,大眼睛滴溜溜转到杨麟身上,灵动中带着好奇。
进了屋,杨麟四处打量起来,屋子很干净,不大,是个套间,用布帘隔开,窗户很大一扇,晨光倾洒进来,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外屋一张铁架双人床占了大半面积,沙发、组合柜、饭桌都是木质的,款式老旧,带着黑色的小裂纹,看起来至少有十来年了。
布帘掀开,一个年轻少妇走了出来,看见来人,立刻换上笑颜,“陈老师,你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麟总觉得这一声招呼里,有内容,而且是不可描述的那种。
带着暧昧的揣测,杨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学生家长”。
大眼、小脸,柳叶眉,眉目还含情,如果只看上半张脸,绝对算得上美女。不过,她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张嘴毁了一张脸,而且,用得还是凤姐的嘴。
当杨麟默默打量她的时候,“凤姐”也在盯着他瞧,眼里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
“我来介绍一下。”陈错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这位是新来的杨老师,小萌这学期的班主任。”
“杨老师?”“凤姐”唤了声,还刻意拉长了尾音,听得杨麟有点发毛。
不过,“凤姐”对杨麟的关注,也仅限于这声带着质疑的问候。在那之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错身上。
“陈老师,我以为,我家那位都跟你说了。”“凤姐”似嗔似怨,“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我家二娃,今年也该上学了,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娃读书,所以,我们商量着,就不让小萌继续念了。”
闻言,杨麟瞟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泪眼汪汪的,有点可怜。
“我知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陈错皱了皱眉,“不继续念是不行的,小萌刚上完二年级,现在辍学,就是半文盲,将来生活都成问题。”
“小萌今年八岁,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嫁了人,自然有婆家养着,生活能成什么问题。”“凤姐”幽怨地叹了口气,“让她接着读,我们一家的生活才成问题。”
卧槽!杨麟差点气笑了,真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奇葩神逻辑,顺道把水好好控干净。
“一个女人,读再多书,识再多字,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得在家相夫教子,倚靠男人么!”“凤姐”继续输出她匪夷所思的“三观”,“还不如,趁早学学怎么伺候男人,来得有用。”
“哈哈哈!”杨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屋里的三位齐刷刷看过来,陈错依旧没什么表情,再看“凤姐”的眼神,简直要喷火。
“看来你家男人,被你伺候得挺好啊!” 杨麟看得好笑,继续嘲讽,“我说,这位大嫂,你是不是古装脑残剧看多了?还是我党当年解放新中国的时候,没解放你啊?”
“噗!”陈错那边传来一声失败的憋笑,为了掩饰,还假装咳嗽了两声。
“你说什么?”“凤姐”好半天才琢磨过来他话里的讥讽,看着他轻蔑的眼神,再看看陈错紧绷着的嘴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
“我是个男人,你要过来伺候伺候么?”
“你,我打不死你!”“凤姐”的大家闺秀再也装不下去了,扑过来就要扇杨麟耳光,被陈错一把扣住手腕,“田嫂子,杨老师刚来,不了解情况,我替他给你道歉,你消消气,咱们说正事好么?”
“陈老师,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小杂碎欺负人,今天不讨回这口气,我就不姓田。”说着使劲扭着手腕,想挣脱陈错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