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乔治呢?他怎么样?”
其实林晏对乔治并没有多少执着,但是魏召南确实从来没有和他谈过自己的事,一切关于魏召南的过往都是自己连蒙带猜。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现在分在两地,有更多的时间去想,便生不满,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生活里占据得太少。
况且现在林晏觉得魏召南对自己好像突然就冷落下去了。从去年或者更早的时候,联系便越来越少,有时是因为忙碌,有时不是,即使开着通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像两个不是很熟的朋友,刻意地问候。林晏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归于一抹蚊子血。
林晏知道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问题,Robert J. Sternberg说爱情是由亲密、激情与承诺三者构成的,而他们现在,激情在无可奈何地渐渐褪去,却又没有培养出足够的亲密和依赖,承诺也变得缥缈。
林晏见不到魏召南,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林晏有时希望自己陷入了怀疑论,其实他们依旧好好的。林晏也拒绝去想自己的心态也在变化,拒绝去想有没有必要坚持下去,甘愿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
林晏向莱恩打探魏召南的消息,过去的,现在的。
林晏觉得自己像是坑底的蛆虫,在这里阴暗恶劣地想,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轰轰烈烈,又怎么能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Michaelmas学期过后,林晏交完所有的论文报告,回国过了一个圣诞节假期,便又开始了Lent学期。Lent学期的课程更加紧张,白天林晏需要去上一些语言课程,听一些讲座,晚上则会去实验室,做实验分析。周末的时候,或是继续学习,或是和宋成蹊去各地逛逛,有时也会邀请莱恩一起用餐,也保持着和魏召南断断续续的交流。
Lent学期中的时候,迎来了中国的新年。宋成蹊带林晏去参加华人新年趴。
林晏离开热闹的人群,走到门外,点起一支烟,烟是最近才抽上的。
外面有些冷,大雪纷飞,冷清、素净。
手机震动起来,林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朵漂亮的烟雾。
“你还好吗?”林晏接起来。
“好,你呢。”魏召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
“好啊,这里的华人组织了新年趴,你也参加过吧,还有人认识你。”林晏低低地笑起来。
“或许是低年级的人还留在那。”魏召南的脸上也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课业呢?怎么样?”
“就那样,比较忙,你都经历过的”。林晏看着一朵雪花落下来,落在草叶上,“我现在走的都是你走过的路。”
魏召南当然是知道J大留学的情况的,可以很丰富,也可以只囿于华人圈。莱恩有时会说起林晏,说他和林晏成为了朋友,也说林晏有一个国人室友,现在走得很近。魏召南想开口问问,林晏又适时地说起别的。
“你现在在国内过年吗?”林晏问。
“没有,还在美国。过几个月就结束美国的工作了,现在要把所有的事情收尾。”
“那你照顾好自己,你的胃不好。”
“知道,我会的。”
电话里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风声。
“新年快乐,我想你。”林晏最后说,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冬天,为了不让父母察觉,在屋外的寒风中冻得打颤,也要告诉他自己的思念。
“新年快乐,我也想你。”
魏召南收了线,站在窗边,看着太阳慢慢落入地平线。今天母亲给他打了电话,催他回去。
第15章
Easter假期来临,林晏开始了在J大的第一次考古实习。
土耳其安纳托利亚南部的加泰土丘遗址目前已经揭露了大部分,土丘的中心地带是一个新石器时代的城镇,城中的房屋呈蜂窝状背靠背比邻而建。令人称奇的是房屋没有门口,而在屋顶有洞口,并且城镇中并没有道路。这意味着8000年前这里的居民从屋顶进出,若是回家,都得从他人的房顶经过。
在城镇的每一个区有一栋比较特殊的建筑,即是举行宗教仪式的神庙。神庙的墙壁上绘有牛头像,此外还放置身上刻着伤痕的野猪泥塑,这应是加泰土丘人使用感应巫术祈求狩猎时能有收获。
林晏总是觉得很神奇,人类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太多璀璨的文明,大部分被掩埋在时光里,考古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便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加泰土丘距离现代城镇并不遥远,因此林晏白天和考古队一起驱车去遗址,晚上回城里的宾馆休息。
遗址并不需要多少警戒,因为这里除了由泥砖坯和泥浆建成的房屋遗址外,人工制品就只有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小陶器以及用火山黑曜石制成的刀、斧等。林晏每天就在清理房屋遗迹,接待其它地方来的考察团,整理材料,回去之后可以做一个完整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