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在,她的女儿长成了一个正直的、善良的、美丽的女孩儿。
看到这一点,她真的很高兴。
她现在想要对她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季星语没来A市上大学之前,林鸢其实一直在自我逃避,她逼迫着自己不去想她还有个女儿,每个月麻木地将钱打过去就结束了。
午夜梦回时,她还想过,如果一直见不到这个女儿倒也好了,她就能一直逃避下去。
可是季星语来了A市,读了A大,和小棉在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她再也没办法不去想。
季星语站起身来,她咬了咬下唇:“对不起,现在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最需要亲情,最需要母爱的那个小姑娘已经长成了现在的自己,而现在的她没办法代替过去的自己去拥抱林鸢。
……
回到公寓,季星语打开门,屋内漆黑而冰冷,微弱的光线从阳台透进来,照得家具安静而寂寥。
她突然有点难过,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
眼眶有些酸涩,季星语仰着头,看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天花板。
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她打开灯,正要去厨房烧水喝,手机振动了起来。
顾时言给她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季星语整理了一下头发,划开接听键。
顾时言穿着白衣黑裤,身形清瘦,皮肤被夜色衬得很白,一双桃花眼正灼灼地看着她。
他身后的背景是一束接着一束升空的璀璨焰火,如同发着光的繁花布满了漆黑的夜幕。
对视了半分钟之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季星语率先别开了眼,她清了清嗓子:“我好像听到你堂哥和你堂嫂的说话声了,他们是不是在比……”
顾时言打断了她的话:“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视频中的小姑娘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还穿着黑色的大衣,漂亮的眼眸湿漉漉的,长而卷曲的眼睫上坠着几颗透明的水珠,唇色也有些苍白。
季星语摇了摇头,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顾时言,我想你了。”
顿了顿,她感觉耳朵有点烫,“很想,很想你。”
这句话说完,两边又陷入了沉默。
见他半晌不说话,季星语轻轻地蹙了蹙眉:“男朋友,你在想什么呢?”
顾时言垂着眼睫,声音有点低,还有点沙哑:“我很后悔。”
季星语拿着水壶正要烧水,她没看手机,也就没注意到顾时言的情绪异常。
她将水壶插上电,茫然地“啊”了一声:“你后悔什么?”
“我不该一个人回来的。”
“就算是绑,我也应该将你绑在身边带回来的。” 季星语怔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什么, 脸颊微红, 小声地回了一句:“变态。”
被骂之后, 顾时言不但没生气,反而勾着唇笑了一声。
隔了几秒,他敛起情绪, 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 懒洋洋地问道:“跟哥哥说, 谁欺负你了?哥哥替你报仇。”
季星语没想瞒着他任何事, 她听着他那边热闹的礼花声, 轻轻地笑了笑:“没谁。晚上去……妈妈家里吃了顿饭,回来的路上眼睛进沙子了, 没忍住揉了几下。”
顾时言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漆黑的眼底有情绪在不断发酵, 心脏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刺入, 一瞬间疼痛感剧烈。
季星语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说她想弥补我, 我拒绝了。”
少女神情冷淡, 却还带着一点不自然,声线也很轻,近似耳语,像是在劝服自己:“我早就不在乎她了, 也不想要她的爱和关心了。”
——在乎林鸢的是六岁以前的她。
季星语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常年驻守在边疆部队,有时候一年才回一次家,所以她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就连对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