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西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叶楠抛弃自己的原因,他想或许这些年叶楠躲在了某个小山沟里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又或许她已经忘掉过去奔向了另一个新人生,有了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而他这个儿子就显得非常的多余和累赘。
即便是再往坏了想,叶楠已经去世了也说不定。
每一种结果,薛泽西都有想过,找了这么些年,虽然他从未放弃过,但是心中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支撑他坚持了这么些年的只不过是一个执念罢了,他就想亲口问问叶楠当年为什么要抛弃他,只要她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他可以不再执着,不再打扰叶楠的生活。
昨天薛正德告诉他叶楠的下落的时候,薛泽西还有一点不太相信,因为他预想了那么多种情况,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叶楠会在精神病院里。
所以他独自看着名片直到天亮,都没能鼓起勇气来这里看一看,亲眼见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陆清浅给了自己勇气,可是这点勇气终究没能抵过看见叶楠时那种巨大的冲击。
叶楠已经不再年轻了,记忆中温婉漂亮的模样已经被岁月消磨的分毫不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认得自己了。
你们是谁这句话亲口从叶楠口中说出来,给予薛泽西的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陆清浅有些心疼的轻轻拍了拍薛泽西的背,安抚道:“好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薛泽西和陆清浅找到了叶楠的主治医生卓炜,陆清浅对卓炜笑笑说:“卓医生你好,我们想找您咨询一下叶楠的病情。”
卓炜问:“请问你们是叶楠的什么人?”
陆清浅看了身旁的薛泽西一眼,薛泽西说:“我是她的儿子。”
“儿子?”
卓炜明显怔了怔,惊讶的目光投向薛泽西。
薛泽西神情不变,波澜不惊的面容讳莫如深,深黑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卓炜。
卓炜在片刻的怔愣后就收起了惊讶的神情,笑了笑说:“你们坐吧。”
他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说:“叶楠是十年前送到我这里来的。”
卓炜看着薛泽西,继续道:“刚来的时候她的情况非常不好,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每天都要打镇定剂才会好一点,后来随着治疗她的情况才逐渐转好,不过现在她仍旧不能见生人,不然会有非常大的应激反应。”
听到这里薛泽西皱了皱眉,眉宇间浮现一个细微的“川”字。
陆清浅握了握薛泽西的手,然后问:“那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病因是什么?”
卓炜说:“造成这种情况的病因有很多种,外界的刺激,心理上的压力,突发的重大变故,都可以成为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不过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该……”
说到这里,卓炜微微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薛泽西说:“是你。”
薛泽西神情微凛,想起了刚才叶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说的话,她说不要抢我的儿子。
可分明就是叶楠自己主动把薛泽西送回薛家的,又何来的抢儿子一说呢?
薛泽西觉得,或许其中还有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原因存在,而这些事情,应该都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薛卓寒。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卓炜亲眼看着薛泽西和陆清浅走远,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是薛先生吗?”
薛卓寒背靠着座椅,吃着吕丽华送到嘴边的一瓣橘子,淡淡的应了一声,“什么事?”
卓炜说:“薛泽西找到这里了。”
薛卓寒神情未变,眸光却闪了闪,他对吕丽华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吕丽华看着薛卓寒出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这些年来,但凡是这个电话号码打来的电话,薛卓寒一定会背对着自己出去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避着自己。
吕丽华在薛卓寒身上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安全感,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不透这个男人,更因为从一开始,薛卓寒就不是自愿娶她的。
要不是当年她比那个女人要先怀上薛卓寒的孩子,恐怕她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赶走那个女人。
结婚以后,吕丽华一直都在尝试着走进薛卓寒心里,可是三十年过去了,她好像也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