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卓寒目光复杂沉重地看着薛泽西,没有说话。
薛泽西说:“我要把她接出来。”
薛卓寒闻言神色骤变,当即大声呵斥道:“不行!”
“怎么不行?”薛泽西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不把她接出来难道还任由你这个伪君子在她面前继续惺惺作态?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会不认识我?”
叶楠紧紧护着薛卓寒,把他当做仇人一样又打又骂的场景不断地在薛泽西脑海中浮现,那一刻那一幕,叶楠眼中的憎恨就像一把刀狠狠剜着薛泽西的心。
那是他的母亲,不认识他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把薛卓寒这个罪魁祸首当做最亲近的人。
这是薛泽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薛卓寒深呼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尽量软下态度说:“泽西,这件事情上,你要听我的,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早就已经习惯了那里了,如果你突然换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会加重她的病情的。”
薛泽西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审视着薛卓寒,似是在考量薛卓寒究竟是真心的还是故作好意。
薛卓寒走过去第一次像一个父亲一样拍了拍薛泽西的肩膀,“我也是在为你母亲着想,她的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年轻时的我和小时候的你,你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大,她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的,这种事情急不来,听我一回话,耐心点慢慢来,我不会害她的。”
薛泽西看了薛卓寒一眼,然后往后错了一步,躲开了薛卓寒的手。
薛卓寒的手僵在空中,他抿着唇把手收了回来,然后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陆清浅看到薛卓寒下了楼,身后却没有薛泽西,心里顿时就紧张不安起来,她站起身问:“爸,薛泽西呢?”
薛卓寒说:“还在书房里。”
陆清浅当即就要上楼去看薛泽西,薛卓寒说:“你好好劝劝他,我的话他听不进去,但是你应该可以。”
陆清浅对薛卓寒点了点头,然后去了书房。
薛泽西站在阳台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根烟,寒风一吹,明明灭灭的火星闪了一下,袅袅的烟雾就飘散在空中。
陆清浅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薛泽西,“大冬天的吹寒风不冷吗?”
薛泽西抽了一口烟,转回头看向陆清浅,“你回屋里,这里冷。”
陆清浅抱着薛泽西晃了晃,撒娇道:“我不,你在哪儿我就哪儿。”
说完,她还伸手把薛泽西嘴里的烟拿了过来,放在嘴里尝试着吸了一口,结果就是被呛了一口。
薛泽西轻拍着陆清浅的背部帮她顺气,“你抢我的烟干什么?”
陆清浅抬起头,眼角被呛出了几滴泪,握着薛泽西的手一脸无辜道:“我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
薛泽西一时错愕,然后笑了。
陆清浅用手指头戳了薛泽西胸口一下,哼道:“你笑什么?”
薛泽西在她唇上啄吻一口,“想尝味道直接说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陆清浅笑笑,“我乐意。”
薛泽西拿陆清浅没办法,只好转回身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房间里。
陆清浅问:“爸和你说什么了?”
薛泽西半靠在书桌上,低着头,头顶明亮的光线折射在他立体深邃的面庞上,有一半掩映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低沉的嗓音静静地在空中响起,有些嘲讽,也有些无奈,“无非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好听罢了。”
陆清浅想起在医院的病房里薛卓寒把叶楠紧紧护在怀里的场景,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因为薛泽西也是这样的,每当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牢牢护在怀里。
其实,薛泽西和薛卓寒这对父子非常的像,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不善于表达,一样的倔强不低头,谁都不会向谁服个软。
陆清浅想,会不会薛卓寒也是很爱薛泽西这个儿子的,只是薛泽西一开始就对这个薛家和迟到了十五年的父亲充满了敌意,所以才让薛卓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这个儿子的爱。
“薛泽西,你有没有想过。”陆清浅说:“其实你爸也是爱你的,只是表达的不那么明显而已。”
薛泽西习惯性的抽出一根烟,刚要放进嘴里,陆清浅就抢过他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回答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