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暖阳通过白纱帘漏了进来,轻柔的抚摸着郑希白净的脸。他摩挲着这个铁艺架,脑海中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他还没仔细分辨这是什么感觉,就被又一阵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悄悄走到楼梯口,发现其中一方居然是郑雪卿。
而另一方是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似乎很生气,郑希听到他说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他死了!为什么又要骗我娶她?”
郑雪卿的声音苍老而无力,却带着乞求:“当年确实是我做错了,但是求你不要把这些说出去,否则他受不了的……”
“你醒啦?”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郑雪卿的话,郑希猛地转身,发现一名年轻的女佣正抱着衣服站在他身后,而楼下的争吵声也因为这个停止了。
郑希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楼梯上传来了很重的脚步声。他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三步跨作两步的冲了上来,在他面前停下了。
也许是因为男人身上自带的威圧感,也许是因为男人那张惊慌的脸,反正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在这里站了多久?”沈枫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不稳了。郑希不认识他,正想着该不该老实回答,结果看到另一个人也扶着扶手疾步走上来。
“爷爷!你慢点!”郑希越过沈枫去扶郑雪卿。
郑雪卿一夜未眠,加上刚才跟沈枫大吵了一架,又担心郑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看过去就像个病重的老人。
他抓住郑希的手,急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郑希抚着他的后背顺气:“你别急,我没事。对了,这里是哪?你怎么也在这?”
他说完就又看了看四周,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沈枫身上。
沈枫刚听完郑雪卿说他失忆了,此刻见他真的完全认不出自己,顿时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压着,痛的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
郑希听到了沈枫的粗喘,但他只是看了沈枫一眼,并没有其他的多余动作。
郑雪卿道:“这里是你姐夫的一处宅子。对了小希,你还没见过吧。他就是沈枫,你的姐夫。”
郑雪卿说完就看向沈枫,他竭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沈枫却因为他的这番介绍脸色更苍白了。特别是在郑希看向自己,带着疑惑和试探的眼神时,沈枫几乎快克制不住,想要把真相全说出来了!
可他知道不能,就像郑雪卿刚才说的,如果真的被郑希知道了,郑希可能无法面对,从此彻底逃离他的世界。
沈枫终于笑了起来,英挺的眉宇被扭曲了,显得很狰狞。郑雪卿果然是只老狐狸,算准了他不敢说。所以才一大清早就赶过来,把什么都跟他坦白了。
郑希见沈枫这副有些癫狂的模样,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却碍于对方的身份而不得不做出关心。
郑希道:“姐夫,你没事吧?”
这一声‘姐夫’令沈枫后退了一步。
他本来就站在楼梯边上,这么一退顿时失去了平衡。郑希倏然瞪大了眼,立刻拉他,但来不及了。
沈枫沿着楼梯滚了下去,一直摔到了一楼的地面才停下。
郑希再顾不得郑雪卿了,急忙跑下去看沈枫的情况。沈枫的额头和后脑都磕出了血,眼睛紧闭着,无论郑希怎么叫他都没了反应。
“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见两个佣人纷纷跑到他面前吓得没了主意,郑希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恐慌。他失控的喊了起来,也不准任何人碰沈枫:“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不能碰!”
郑雪卿也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从楼梯上下来后一直焦虑的站着,看着郑希一刻不离的陪着沈枫,直到救护车来了,郑希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就陪着沈枫上了车。
郑雪卿看着呼啸而去的车尾灯,不安的念头逐渐膨胀了起来。
虽然当年医生的诊断更倾向于郑希的记忆很难恢复了,但谁都不能百分百肯定。这次郑蕾的死逼得他把郑希叫了回来,可他也不知道让郑希再见沈枫到底是不是一件坏事。
他不希望三年前的事重演,可他更不希望在失去了孙女后,连这个唯一的孙子也失去了。
沈枫被送到了市立第一医院进行急救,医生的初步判断是右腿胫腓骨骨裂,右手韧带拉伤以及轻度的胃出血。前额和脑后的磕伤不算严重,至于会不会造成脑震荡,医生说要留院观察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