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潜!”
青年的声音温柔地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惊喜,下一秒就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态度亲昵,“在外面做什么呢?不冷么?”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除了没有名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感情极深的一对儿。长情从起先的羞涩胆怯到现在可以安心地依赖他,也费了赵潜好久的工夫。
要是以前的话,赵潜总是会顺势把人抱在怀里促狭逗弄,但今天,他没有动作。
男人的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皱眉。
这一点池言歌表现得很好,青年看不到他的正面,只感觉他似乎比平时冷淡了些,歪头有些疑惑,问他一声怎么了。
而赵潜的眸底一片寂然,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他额上的青筋隐隐露出,不知此时是有多挣扎。
背景是赵潜被三王爷告知长情是他身边间谍一事,三王爷自从一次与长情偶然见面之后便觉他有些眼熟,查了好久却发现长情曾是他六弟府中的下人,再查下去,查到长情是自幼被培养的暗卫。
长情在这时出现在赵潜身边并成为了他的爱人,背后利益纠葛不言而明。
长情是卧底,他是六王爷派来埋伏在赵潜身边的卧底,是一颗从赵潜刚刚被掳到燕国来就设下的一枚棋子。
六王爷让长情接近赵潜来取得赵潜的信任,而就在一个月前,赵潜还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长情。
可定情信物不一定可以定情,三王爷说,现在必然是他的六弟拿到了他的玉佩。而他没了玉佩无法证明身份,又怎么能挡得住另一个拥有玉佩的冒牌货的作假呢?
三王爷说,如果长情下一次再来,便是来杀他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赵潜之前不信,但在长情总是语焉不详地说玉佩丢了的时候,却不得不信。
一切的思绪都在听到青年的疑问后戛然而止,赵潜的双手搭在青年瘦弱的肩,神情自若,一丝都看不出刚刚的神情郁郁。
“今天怎么来了?药铺不要看了么?”
“今日雪重没什么么人来,我便把药铺关了半晌,来找你。”
青年抬头看着他,眉头微微蹙着,担心地说,“你之前的伤都没好全呢,不要在雪地里久站着,会落下病根的。还是回屋去吧?我给你温些青梅酒。”
“不急。”
赵潜将所有情绪敛下,眸色墨黑浓重,只是幽幽地看着他。他蓦然问,“长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注意到长情右手始终是不自然地掩着的,应该是握着什么东西。
长情一瞬局促的神情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刺痛了他的眼。
“没什么。”
长情敷衍着说了一句,复又笑得眼角弯弯,拉起他的手,说,“一会儿就告诉你。”
“哦。”
赵潜心里在冷笑,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柔和。
他低下头,为青年仔细地拂去发上的雪,声音也温柔,问他,“我给你玉佩找到了不曾?还是没找到么?”
长情想了想,下一刻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说他把玉佩丢了,现在都没找到。
“……”
镜头细微地捕捉到男人的表情,那是彻底失望之后的痛苦。
池言歌的手在颤抖,但脸上却没有露出破绽的表情,只有眸中几不可见地划过一丝狠厉。
“长情,你过来。”男人低声唤他。
“怎么了?”青年问他。
“我有点冷。”
“都跟你说了要进屋嘛,你不听……”长情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却张开双手以完全信赖的姿势拥入他怀里,清瘦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为男人输送着暖人的温度。
但赵潜的心暖不热了。
他又看到长情即使在抱住他的时候也没有露出的右手袖口,听到青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闭上眼。
赵潜闭上眼睛了,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看到青年右手微抬。
不会再留情了。
赵潜想。
刀刃刺破衣帛的声音很清晰,在这空寂的雪地里听得更加清楚,赵潜感觉到滚烫鲜血顺着***流到自己掌心的粘稠,那让人头皮发麻,空气中蔓延开来的血腥气味也让人想要作呕。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是钝的,正如青年茫然看向他时不可置信的痛声。
长情的唇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下一秒在刀尖更加深入的时候,便睁着眼睛往后倒下,停止了呼吸。
鲜红的血簌簌地流着,染透了身边几寸的雪地,赵潜玄色的衣袍上粘上的爱人的血渍还看不出来,只像是被水撒过,湿透了。
赵潜看着一地触目的猩红,有些想笑,笑自己这么长的时日苦心错付,把二十多年来的所有痴情都给了一个想要杀他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