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看见龙希季的骨灰被装在一个狭窄逼仄的小盒子中,她的眼睛开了水闸,眼泪疯狂涌出,她痛苦地拽紧许策的胳膊,摇着头呢喃,怎么可以是那么小的盒子呢,不可以的,不可以。
许策嘴唇灰白,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龙希季的遗照,眼角似乎有泪,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在心里与龙希季交流,即使知道他再也听不见。
龙希季的父母都是小个子,原来他们都很奇怪,是怎么养出龙希季这么一个大块头来的,还成天被父母教训的抱头鼠窜。如今看见龙希季的母亲哭晕在地上,嘴里喊着我的儿子,让所有人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龙希季的父亲搓着手,拉着几乎晕厥地妻子,头不停扭着,茫然无措,一会儿问这边的人,一会儿问那边的人,嘴里不停念叨着,说下雨天为什么要去上体育课呢,为什么呢?仿佛这样一直说这话,他就不会被痛苦和悲伤压垮了,他就可以暂时忘记悲剧的发生,暂时逃避这个没有他唯一儿子存在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告诫自己最后一定是HE…被自己的意□□到我都想抽自己了。
心疼龙希季,但这就是他在这个小说里的人生。
☆、第二十五章
(一)
“下面播放一则通知:同学们,汛期已到,为防止溺水等事件发生,学校特作此申明……”
广播里,教导主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禁止下河游泳的通知。类似通知每年都会有,但事故也每年都会发生。
代小枫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转头看了一会儿趴在桌上休憩的许策,歪头想了想,伸长手,越过一个位子,用一个手指推了推许策。隔了一会儿,许策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瞥她。代小枫想,他一定是昨天晚上又熬夜了,所以今天一整天都睡眼惺忪。
代小枫勾起嘴角,说:“翘课吧。”
许策努力把眼睛睁开,“嗯?”
代小枫:“要,不要?”
临走前,代小枫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位子,发现龙希季的凳子有些乱,她又折回去把凳子给放正了。
是的,龙希季的课桌就摆在她和许策的课桌中间,什么都没改变,还是龙希季离开的样子。因为三个人一排,会妨碍到其他同学经过,于是他们便把课桌搬到了最后,背后抵着墙壁,远远地望着班上同学的背影。老师也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什么也没说,同学们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只是来找许策聊天的人没那么以前多了。也许,大家都被那天的许策给吓着了。
记得那时李铭自龙希季走后的第九天来的学校,一来班上,便打算将龙希季的位子移开。不知道许策和龙家爸妈说了些什么,龙希季的书还是好好在课桌里放着,半开的铅笔盒随意扔在课桌里,仿佛还在等待主人将它合上。许策每天都帮龙希季的课桌清下灰,整理好之后,又小心翼翼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
当他看到李铭的举动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冲上去猛地一拳打在李铭鼻子上。李铭被打蒙了,捂着鼻子,鲜血汩汩流出,但当许策的另一拳带着风声袭来时,他愤怒地抬起手臂挡开,抬脚踹开许策。许策倒退几步,握紧拳头闷声往前冲。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肉搏声闷闷的,看呆了的同学终于想起来去劝架,几个人分别一边缠住一个。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分开时,许策还趁机踹了几脚在李铭肚子上,气的李铭红着脸吼了几声,但手脚都被人桎梏住,动不了。
许策也吼了回去,代小枫第一次看见许策露出那么狰狞凶悍的表情,“你他妈就是个胆小鬼!懦夫!呵,你怕什么,啊,你怕什么!这几天躲谁呢,嗯?你说啊,怕龙希季坐你边上?我告诉你,龙希季就算要找人陪他,也会找我,我是他朋友,你不是!就你这样的人,说你是同学我都嫌恶心!你怕个屁,我草你妈。”
其他人都愣住了,被这样粗鲁的许策,也因为被说中了心事,心情复杂。李铭更是哑口无言,梗着脖子呼呼喘气,班上一片沉默,突然响起了一两声抽泣声。
代小枫挤开人群,把龙希季桌子搬到自己位子边上,那边苏织已经把代小枫的位子移开了些,于是龙希季的课桌正好能够放在两张位子中间。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下做完这一切,代小枫偷偷擦掉眼泪,把颓丧的许策拉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