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芰香一咬下唇,看了一眼高行远,说:“是从新乡这里去的德国吗?”吴健太说:“是啊,之前在新乡有很大的生意,后来移民,把那里的生意都转手给了林振家。”高芰香说:“知道了,我爸一定是认识你爸的。”吴健太说:“太好了,他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高芰香说:“是,我先挂了。”
高行远说:“是吧?”高芰香说:“是。”高行远说:“岁月的沙尘掩埋了枯骨,旅行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我还能闻得到当时的血腥。”高芰香说:“爸,我相信如果吴笑天真的对我大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是不会逍遥法外的。”
高行远说:“不违法也可以做很多损阴丧德、谋财害命、奸诈歹毒、致人于死地的事,你没遇到不是就没有。如果遇到,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太单纯了,我不能怪罪你不了解。但是,唉,你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是为你担心,而不是为了阻拦你得到幸福吗?不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真诚的希望你得到幸福的人吗?”高芰香说:“我相信,但是我更相信事实。”
高行远说:“你所说的事实只是现在看起来美好,历史已经变成陈迹,不能让你动心。你认为当下好就好,不管过去,不问将来?”高芰香说:“可以这么说吧。”高行远说:“谁还没有点儿不光彩的过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高芰香说:“对啊。”高行远说:“只要及时转身,就能抹杀一切罪行?”
高芰香说:“如果真有罪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高行远说:“就算吴笑天有罪,他的儿子一定是清白的?”高芰香说:“肯定是。”高行远说:“唉,所以当初咱们国家被外强侵略,如今也不必提及了?大家都成了朋友,不必抓着小辫子不放?”高芰香说:“是啊。”高行远点点头,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高芰香说:“是。”
高行远说:“方克和吴笑天,我们跟他们明争暗斗了一辈子,都是按照他们划的道儿走的,太失败了。”高芰香说:“我只看到咱们生活美满,您和子正叔他们事业非常成功。”高行远说:“你知道我们操了多大的心吗?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有你的人生,现在开始。就像草原上食草的斑马群,狮子来了的时候,都是各自跑各自的,母斑马也顾不得小斑马了。我有了你,应该明白你首先是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决定你的人生,纵然担心也只能任你远去。”
高芰香说:“爸,您对我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了,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埋怨您。我爱您,就算是我吃了亏,没了命,那是我的人生,我谁也不会埋怨。”高行远说:“你已经过了十八岁,有权决定任何事,我唯愿你平安到老。”高芰香说:“我会的。”高行远说:“像之前一样,不要让我接触吴氏父子,也不要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高芰香说:“是。”
高芰香关上房门出去了,高行远心里七上八下,出了书房。看到高芰香正跟妈妈云止凡兴高采烈的说着趣事,不用说,说的是吴家的儿子。高行远说:“我出去一下,今天夜里就住在行者茶楼了。”云止凡说:“外面正在下雨呢,带上雨衣。”说着就起来拿了雨衣,递给高行远,说:“跟子正他们约好了吗?”高行远说:“是。”
雨下得很大,高行远开车到了行者茶楼,王竹凯还没有睡,看到高行远来了,就迎上来说:“行远?怎么这时候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雨,是跟子正约好了吗?没见他来呀?”高行远说:“我心里烦闷,想在这里坐坐,您忙您的吧。”王竹凯说:“受了什么打击吗?很沮丧的样子,我叫子正来陪你吧?”高行远说:“我想一个人坐坐。”王竹凯说:“没关系吗?”高行远说:“没关系。”王竹凯说:“好吧。”
高行远坐进一个隔间,王竹凯亲自招待他,端上一壶熟普洱茶,四样小点心、四样干果。高行远说:“王叔,您去歇着吧,不用陪我。”王竹凯说:“好。”王竹凯出了隔间,就给王子正打电话。王子正接了,说:“爸,什么事?”王竹凯说:“行远在茶楼呢,好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说想一个人坐坐。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